透過辦公樓高層巨大的落地窗，我出神的看著夕陽的餘暉。瑰麗的霞光深沉而溫暖，卻抵不過彌漫而上的霧靄。光明的消失，不過是幾個瞬間的事。
“我會再修改下案子，爭取把預算降更低一些，希望這次能通過Boss法眼。”
唐淩說完最後一句，正對上我回神的目光。我抬起交握在桌上的雙手，輕拍兩下左右一攤。“OK，那就這樣。”
往日裏潑猴般的下屬通通表情凝重，少見的沉默著退出會議室。唐淩也已經站起身，卻隻是立在我身邊。
“案子被駁回了這麼多次，你很有壓力吧。”
“翠竹軒新出的幾款套餐不錯，有沒有興趣去嚐嚐？”我倒在椅子裏輕揉著眉心，答非所問。
唐淩沒開口，手裏的文件夾就已經招呼過來。我避之不及，結結實實挨了一下。
“唐淩，無故毆打上司是會被罰薪的。”我捂著頭站起來，對一臉挑釁的唐淩大吼，“隨意淩虐弟弟也會遭天打雷劈!”
“一臉要死不活的衰樣，真該給你麵鏡子讓你好好看看自己這幅尊榮。安楊，我的安大總監，成泰的案子一直通不過，Boss那張臉臭的，把我們創意部的孩子們都嚇成什麼樣了？你還這麼不鹹不淡的，逼急了我也給你撂挑子！”唐淩的分貝絕對蓋我五成，聽聽，安大總監，喊得跟安大總管似的。
我討好的捏了捏唐淩的肩膀，“淩兒姐姐，弟弟我都病成這樣了，你忍心我再勞心勞力？我的執行總監，我們不是分好工的嗎，我隻乖乖寫好創意，其餘的事情由你來搞定？”唐淩依舊拿白眼球丟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好了姐，我在翠竹軒定好了位子，成泰的事我們邊吃邊談。”
唐淩的肩膀終於垮下來，不再向我橫眉冷對，我咧嘴一笑，推著她鎖門下班。唐淩是創意部執行總監，負責我這個總監不拿手的對內對外一切事務。作為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家姐姐，唐淩包容我偶爾的消極怠工，包容我的胡攪蠻纏，包容我殘存的任性，甚至包容我非同常人的性向。對唐淩，我感激、信賴。
我沒對她說謊，我確實是病了，不過病因有些尷尬。前天的419玩兒的有些過，那個DJ像吸了□□一樣興奮的過頭，我也多喝了些酒，一回兩回的就把自己搞的有些發燒。人一生病就容易脆弱，一脆弱就容易胡思亂想，一胡思亂想就容易提不起勁兒工作。
當我把這些對唐淩老實交代後，免不了又要挨唐淩一頓拳腳。可是她打夠了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罵我，隻是倚在翠竹軒的藤椅裏低聲歎氣。安靜的私房菜包間裏，唐淩用一種近乎悲憫的眼神看了我良久。“安楊，能不能好好心疼你自己？”
心疼自己？我拿高薪住高檔社區開好車，混圈子泡吧玩兒一夜，我哪裏沒心疼自己？
我知道我痞頭痞臉的樣子最討打，可還是忍不住這樣說，說出來惹唐淩生氣卻拿我沒辦法。
“姐，我是同性戀啊。”我用調侃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然後拿紙巾給唐淩擦眼淚。這樣紮手紮腳的現實擺在這兒，我都不哭，她又哭上了，女人到底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