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逝(1 / 1)

我——席淩這一生到底最希望得到什麼呢?

在我被抬進急救車時,我恍恍忽忽地想著這個問題。在研究所時,曾有一個將死的人握著我的手告訴我:大多數人在將死時會不由自主地回顧自己的人生,而在死前最後的時間裏,人們會真切地明白自己最希望得到的是什麼,以及自己最珍重的是什麼。

而我呢?

小時候,當我和其他同齡孩子沒有多少區別時,我的生活中有著短暫的幸福。我的父母對我特別好,不時帶我逛街和去遊樂園玩。但在我四歲時,我的生活開始發生變化:首先是在我家附近的流浪動物們開始莫名地親近我,這些到並沒有使我的父母對我的關心減少,隻是他們開始時不時禁止我去給那些流浪的動物喂食。但接下去的日子裏,事情越來越“嚴重”:不單是流浪的貓、狗、老鼠等動物,還有一些蟑螂、蝴蝶等昆蟲開始圍著我打轉。我的母親對此先驚異,後是恐懼,隻好一次次地帶我去看醫生,但醫生也說不出是為什麼,隻是讓我注意一下個人衛生,並安慰母親說可以在我身上灑一些驅蟲水。後來,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的父親和母親開始疏遠我,並且不允許我走出自己的房間,連吃飯也是讓我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解決,所以四歲以後到六歲以前,我從沒有離開過自己的房間。而在我六歲生日的隔天,當我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在另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後,我哭了好久好久,一直喊著爸爸和媽媽,希望他們快點出現,但直到哭暈過去,我還是沒有看到他們的身影。……後來,我才知道我被帶到的地方是一個不知名的太平洋小島上的研究中心。而在那裏,我開始了我的學習和“生活”。

當我終於獲準“外出”後,我來到了闊別十幾年的城市,按照研究中心提供的地址,我找到了我曾生活過的家,見到了已經變老的父親和母親以及從未見過麵的妹妹。在我未見到他們之前,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在怨恨著他們的,但當他們真正出現在我的麵前後,我的內心竟然出奇地平靜,也許是六歲那年的眼淚已經把我對父母的感情全部帶走了吧。在我告別時,我還是問出了我心中深藏了十幾年的早已知道答案的問題:“當初為什麼要那樣對我?!”而父母聽到我的問題後半晌無語,最後,母親喃喃地說他們隻是想要一個正常、普通的小孩,而且這樣安排對我也是好的。聽到這些話後,我那本已麻木的心竟莫名地抽動了一下。頓了頓,我平靜地轉身離開。

接下去的四五天時間裏,我獨自逛街、吃飯,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生活。而在回研究中心的那一天,我鬼使神差地再一次來到了“家”門口。但是曾經的家已是一片火海,救火車和哭喊的聲音組成了一個鬧哄哄的世界。但在這個世界裏,我還是辨認出我的母親的哭喊聲……

思緒漸漸開始混亂,看著眼前正在傷心哭泣的父母親和自己從火中救出的陌生的妹妹,我開心地笑了,至少父母親對我並不是沒有感情的。隻是,如果有來世的話,我希望可以做個普通人,有一個更幸福的家庭。懷著幸福的祈望,我沉入了黑暗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