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2016年的冬天,北疆,寒氣封天,冰雪蓋地。自然界的極寒讓許多動物畏懼它的威嚴。動物們憑借各自的本領,或安靜地藏匿在冰雪之下,或早早遷徙到萬裏之外。隻有人類依然躁動在嚴寒之中。因為人類能看透水變化成冰的始末,掌握嚴寒中生存的奧秘,更為關鍵的是,人類那無與倫比的造物本領。
幾個身影在蠟黃的路燈下奔跑,喘著粗氣,節奏緩慢而疲憊。誠優和他的同事在北疆小城蹲了大半個月,惡劣的天氣讓他們的維修工作進展緩慢。他們不得不用時間來推進那緩慢的進度,於是錯過了末班車,於是幾個身影在大冷天的大半夜蹦躂回住處。誠優習慣一邊奔跑一邊思考,他覺得這樣能讓思維更加清晰。
奔跑中,他的腦海裏飄起幾十個零件,這是他下班前觀察並記進腦海的零件,在零下30℃狀態下零件尺寸略有收縮。懸浮在腦海的一個個零件被他按順序組裝好,找出幹涉的位置默默地標記出來。這種腦袋能力並不算出眾,在電視節目裏也有不少人擁有類似這樣的能力。這時的他手腳冰涼似雪,頭顱卻滾燙如火!水蒸氣從頸項蒸騰而出,繚繞延伸到路燈之上。
誠優和他的同事都沒有察覺這樣的異像,這不符合常識!一路思考,誠優不知不覺已經回到了寢室。他簡單衝了個澡,開了電熱毯,就立刻鑽進被窩,溫暖舒逸的感覺迅速襲來。
酥麻的感覺從背部竄進大腦,舒服極了。沒躺一會,誠優的耳邊就響起吱吱的電流聲。酥麻的感覺逐漸變成了刺痛,這痛隻讓他眼皮子剛炸開,便全身僵直,連眼珠子都無法動彈!看得見宿舍的天花板,聽得見瑟瑟寒風的呼嘯,極度的舒逸和刺痛伴著極度恐懼。逃離的迫切與現實背離,讓他的恐懼不斷膨脹。
那張小店裏買的劣質電熱毯不時閃出電光,電流不斷往他身上灌,軀幹疼痛麻木,大腦像被鋒銳的刀切開了好幾道口子,痛苦!強烈的痛苦!就在這時,一條粗壯的電弧拐了個奇異的弧線,瞬間灌進他的腦門,誠優感覺時間流逝得無比地緩慢,感知也在漸漸衰弱,疼痛已經漸行漸遠,換來舒適的消靡。是死亡的征兆!
這一生就此揭過嗎?誠優在心裏問自己,沒有過親情、愛情,沒有走完的人生,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心中的那黑暗像堅硬的壁壘,迅速碾壓而來根本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
誠優的意誌地瘋狂地呼喊,卻無法著力於這個似乎平行的世界,一頭是不能消散的求生意誌,另一頭是擠壓得近乎泯滅生命之火!精神想撕裂這個頭顱,從死亡的軀體中逃離!一陣黑與白交錯,光明裏是軀體傳來的無盡痛苦,黑暗裏是消靡的神識無盡舒逸。許久,那種劇痛和舒逸不斷在切換,就像地球上日出日落的不斷交替!無限悲涼的鬼天氣,深深的無助卻如期而至。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缺少了參照,眼前又一陣黑與白交錯之後。突兀地,在他的記憶曾經被眼球收錄的畫麵幻化成時光的片影,片影從眼球的晶體間逸散而出,不斷回放著他的人生!那些微小的粒子把他的瞳孔撐得越來越大,那些片影囊括了他一生所見,一生所聞,甚至還記錄他的父母的模糊臉龐,他在胎中黒暗空間裏的感知。一切逸散的片影穿過無限遠的時空和世界,傾入一個小孩子的眼球裏。(真實經曆加料改編,如有雷同,證明你也有瀕死的經曆。)
誠優再睜開眼時,身體感覺十分虛弱,但心髒跳動卻十分快。他抬起沉甸甸的腦袋慢慢的坐了起來,他可不想身體出現什麼異樣而掛掉,但是在他的認知裏,自己應該是死掉了。
他看著自己的手掌,然後仔細辨識下了自己身體狀況,心道:“變小了?!但是手腳軀幹腦袋還在,心跳還在,我沒死?”他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著牆上掛曆,掛曆時間是1998年8月31日,落款印著廣州兒童福利院的字樣。這是怎麼回事,竟然又是福利院!誠優緊盯那麵掛曆,確認自己還活著,那強烈疲憊再次襲來,誠優便睡過去了。
睜開眼時,天已大亮,誠優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然後瞟了眼掛曆,精神一陣恍惚。
這樣的夢他也做過幾次,醒來時即夢醉,換來心裏一陣悸動的疼痛,刺激得眼眶裏的淚不斷流轉。有時在夢裏突然意識到是在夢裏,卻也刺破了夢境又一陣感歎。現在夢真的和現實重疊,已不是夢境了,誠優知道這一切,眼淚也不住地往外湧,苦、痛、恨、怨、悲、憐都哭了出來,直來嗓子發啞,發痛,才慢慢的停下來。
走到洗手間的鏡子前,觀察自己的身體大概5、6歲,照了鏡子卻也是自己的樣子但是腦門上卻有個直徑半厘米的小鼓包。不一會,響起了敲門聲,傳來了一個聲音“小優快點來吃早餐了,今天你第一天上學。抓緊時間,別遲到了。”在門外響起聲音的時候,誠優心中又一陣興奮,然後他隨口回了門外一聲“好的!來了。”。誠優掐著老式的門栓,感受著東西在手裏的觸覺,當下的活著!自己這次重生的起點還是福利院,上一世的奮鬥隻到了小工程師程度,這次就大有不同了。開門看著一個陌生的臉龐,小優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阿姨拉著去吃早飯了。
吃過早飯,誠優跟小朋友一起上了學校的車子,他興奮得一直在看窗外的景物。左拐右繞車子開了好十來分鍾,停在了掛有“啟智學校”牌子的院子裏。誠優一陣無語,無法接受自己這時淪為“智障”兒童的現實。
到了學校誠優並不作聲,保持安靜恰合自己當前的身份。一邊應付老師的簡單要求,誠優看著明淨的窗外,陽光淌在一片枯葉上,風和日麗,誠優開始思考著自己將要麵對的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