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人已經死了。夏桑霖披了衣服出去,發生了凶殺案,又是自己家的下人,他按理也該去衙門裏走一趟。
出去時遇到跟他一樣邊走邊整理衣冠的大少爺,兩人麵對麵歎了口氣,大少爺道:“難為七弟費心了,有你在我也踏實些。”夏桑霖拱拱手,兩人一並去了大理寺。
要是平時出這種事,夏家去個管事張羅下後事就罷了。可偏生死得是這樣一個人,不得不讓人懷疑,下毒一事是不是別有內情。
第二天,夏家的人沒幾個不是頂著黑眼圈的,除了二夫人,她自從女兒的事後,就深居簡出,大有不問世事的意思。大概也是怕惹惱了大夫人,畢竟女兒的把柄可是拿捏在人家手裏。
大夫人對二兒媳抱怨道:“這可是作得什麼孽喲,我一片好心為了不讓家道中落,腆著臉去巴結梁王。我和老爺都多大年紀了,以後這爵位還不是長子長孫的,怎麼就是想不通呢。”
二兒媳心裏暗歎,各人有各人的委屈吧。站在各自的立場似乎都沒有錯,可事情怎麼就一天天演變成這樣。以前偶爾還想自己家離這爵位也就一步之遙,可現在想來,就是白給她也不想要了。自家相公雖不是什麼頂好的人,也讓自己受了不少委屈,可好歹沒有寵妾滅妻,家裏的妾室也被她治得服服貼貼。
反觀大嫂,就算真靠著梁王得了爵位,葉姨娘隻會更囂張。一輩子提防一個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人,這日子到哪一天是個頭喲。
隻好吱吱唔唔附和婆婆說些事似而非的話,心思卻半點沒放在這個上頭。大夫人看出來了,卻無可奈何,現在能陪她說話聽聽她嘮叨的也隻有這個兒媳了。
“可是,梁王就一定靠得住嗎,太子雖然不得皇上喜歡,但他無大錯誰也沒理由廢太子之位吧。”二兒媳對大家都這樣看好梁王感到不解,太子才是嫡長子,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倒下。
“這你就不懂了,梁王隻是差一個嫡子的身份而已,若不是那個梅妃橫插一杠,皇貴妃現在已經是皇後了。不過不要緊,皇貴妃重獲皇上寵愛,徐徐圖之遲早能如願以償。有了嫡子身份,再加上毅國公和勳貴們的支持,隻要他幹出幾件漂亮的差事來。有這些多人說項,遲早的事罷了。”大夫人與其是在說服兒媳婦,不如是在說服自己。
勳貴們過得都不如意,如果太子繼位,大半的可能會延續皇上的作風。反正他是正統,上了位也不會承誰的情。但是梁王就不同了,如果支持他,以後上位了肯定會有回報。其實這才是京城裏大部分勳貴支持梁王的原因,無他,怕延續現狀,被皇家拋棄,幾代之後淪落到衰敗而亡的境地。
二兒媳咋一聽覺得有道理,她一個內宅婦人也不去細想,隻管奉承婆婆。總算將婆婆說得眉開眼笑,這才放了她回去。
又負了婆婆的使命過去勸大少奶奶,沒曾想正看著巧姐走過來,幹脆結了伴一起去了大少奶奶屋裏。
巧姐是過來報信的,畢竟大少奶奶的兩個兒子也是受害人。現在唯一有嫌疑的人死了,她也正好借著這件事過來探探口風。
“我一直不相信是她幹的,畢竟是家裏的老人了,可她這樣一死,反而露出馬腳。不是殺人滅口又是什麼,沒想到她會和那個賤人勾結,我平日照顧的還少嗎。”大夫人得知死訊時,就認定了,是婆子與人葉姨娘勾結,最後被殺人滅口。
巧姐默然,她一個身穿單衣身無一件首飾的婆子,走在路上遭人搶劫殺害,實在沒有說服力。誰瞎了眼去搶她,能不能摸出三個銅板都不一定。肯定是殺人滅口無疑了,若不是婆子昨天來找紅杏,沒誰她也會和大嫂有一樣的判斷。
可現在,她該相信大嫂就是那個凶手嗎。巧姐抬起頭,看到大嫂還在與二嫂說案中的細節,還有值得懷疑的事情,完全不象一個剛剛買凶殺人的凶手。是偽裝的太好,還是……這件事壓根不是她做下的。巧姐看到她坦然的表現,反而糊塗了。
二嫂試著用大夫人的話勸慰大嫂,“……已然是現在這個樣子,不如等將來再計較,何必在這個時候與她歪纏。”
大嫂冷笑,“現在這個時候不歪纏,等將來我怕是歪纏也沒用了。老爺得了世子之位,相公呢,我的兒子呢,誰知道將來的事。”
大家都默然了,假設老爺和大少爺靠她和梁王順利得了世子之位,那她生下兒子呢,大少奶奶的二個兒子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