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彤宇坐在副駕駛座上，滿懷期待地看著駕座上的程飛扭動鑰匙。
程飛擰著眉毛，一臉困惑又嚴肅的表情，然而無論他怎麼努力，車子始終都沒有任何動靜，如同一個忘記上發條的巨型玩具。終於，他放棄了，把鑰匙拔了出來，歎了一口氣：“隻能這樣……”
鄭彤宇：“……”
程飛眉毛都快要豎起來了，“要不然你想怎樣？”
“學長，你有沒有人性啊！”鄭彤宇發出一聲哀嚎，悲痛地趴在前台上不肯起來，“這裏是高速公路中央！”
“是你說要跟我一起去試新車！那個說要在寶馬裏哭的人是你！我已經多次警告你，我的駕照才剛到手不到五天——五天。”程飛開始耍賴，雙手抱在胸前，一副“就是你的錯快給大爺我道歉”的神情。
鄭彤宇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程飛沒轍了，隻能道：“我先打電話找人來。”鄭彤宇點點頭。
程飛下了車，掏出手機開始召喚小弟……不，朋友，鄭彤宇百般聊賴地在車裏坐了一會，閑不住了，也走下車，朝著程飛走去。
程飛眉毛豎著，一臉吃人的表情，“兩小時？你要我在這等兩小時？你有沒有人性啊！”鄭彤宇一邊心道你倒是現學現用我的台詞了，一邊又忍不住苦起臉來。
十一月中旬，南方地區也開始漸漸轉冷，帶著濕氣的冷風非常要命，鄭彤宇站了一會兒就被吹得直打哆嗦。他今天想著出來玩，就沒有多穿衣服，身上隻有一件單薄的中袖襯衫，看上去猶如風中飄零的一片落葉。程飛還在生氣地朝電話裏吼著，看樣子一時半刻說不完，鄭彤宇又縮回去車子裏取暖。
片刻後，程飛打完電話，敲了敲鄭彤宇的車窗。鄭彤宇打開車門，程飛道：“拖車要等兩個小時，我們先走。”
“走？怎麼走？”鄭彤宇呆呆地問，“11路？放過我吧學長——”
“這個。”程飛從後座搬出一輛死飛，被漆成熒光橙的自行車看上去帥一臉血。
程飛一臉自信地說：“我載你就行。”
真能想啊學長！鄭彤宇隻能妥協了，要不然還能怎麼辦？“那車呢？你的寶馬。”
“就放在這吧，反正不是我的。”程飛不耐煩道。鄭彤宇隻能閉嘴了。
結果說好的郊外采風，說好的寶馬香車，就變成了高速公路非機動車之行……鄭彤宇一臉悲催地坐在後座上，風中淩亂。
“我早就知道你是這麼不靠譜的人。”鄭彤宇說。
一輛車開過，自行車晃了一下，程飛怒道：“閉嘴！”
就連控製方向都成問題的程飛，竟然能在高速公路上騎著沒有刹車的自行車飛馳了兩公裏，雖然還未到出口的三分之一路程，鄭彤宇仍是一臉敬佩。原本這段旅行還會繼續下去，直到一輛警車在他們身邊停了下來。
程飛：“……”
鄭彤宇：“……”
兩人連忙從車上下來，手忙腳亂之中，程飛還不忘把車把手一把塞到鄭彤宇的手裏。
鄭彤宇：“……謝謝好隊友。有點常識好嗎隊友，在高速公路上騎自行車不會被沒收駕照的！”
程飛說：“我不管！我的駕照到手不過五天，請不要讓我這麼快失去它。”
車上下來一個警察，低著頭朝鄭彤宇道：“同誌，高速公路上非機動車禁止通行……”
他一開口，鄭彤宇就愣住了，心道這聲音怎麼這麼熟，不會這麼巧吧，不可能不可能。然而對方見鄭彤宇沒反應，一抬眼，看到了鄭彤宇後，也不說話了，看了鄭彤宇一陣子，又看向站在一邊的程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還是鄭彤宇打破了沉默，為了程飛的駕照，他厚著臉皮說道：“好久不見——沈衡。”
一別經年，兩人望著對方，都覺得陌生了。
沒想到再見麵竟然會是這種時刻，鄭彤宇簡直恨不得以頭搶地，無話可說，又不得不硬著頭皮說。其實也沒有很久不見，鄭彤宇想了想，不過四個月，時間太短，短到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他不由得自嘲：還需要什麼心理準備？打個照麵而已，又不是要做什麼。問聲好有多難，腦海中兜兜轉轉無數念頭，一到現實，又變得真的很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