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響的時候瞿白正在吃香菇,因此他很不爽。

“喂,誰?”嘴裏嚼著香菇,含糊不清地朝另一邊發問,“有啥快放!老子在吃香…路……路總……咳咳咳……”一朵香菇卡在喉嚨裏,瞿白咳出淚來。

現在是淩晨11點55分,為什麼路桓遠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難道……他也想吃香菇?瞿白憤懣地想,他將那朵肇事的香菇咳出來,在口腔內翻滾三百六十度,又吃了下去。

“我今早似乎把領帶落你那了。”那邊的聲音精神抖擻,慢條斯理。

您老記性真好…瞿白瞟了一眼床頭矮櫃上的玫紅色領帶,“也許路總認為難得在下屬家住一晚想留個親民的紀念吧。”

“所以幫我把領帶拿過來。”

什麼!突然就所以了!這跟之前講的有半毛錢關係!小學語文老師死得早麼!

“我也想啊路總,可是這大晚上的,不好打車吧,你家那麼偏,就算打到車子司機叔叔還不一定會送我去呢,你知道的,最近治安不好,萬一我被誤認為心存歹念想劫車呢是吧,我是小人物沒關係,別人誤會就誤會吧,我怕我會連累到你啊,前幾天美國一戶人家全家人骨質疏鬆,聯邦調查局當天就去勘測五大湖的鹽分百分比了。”

“……是這樣嗎?”電話那頭遲疑了一小會兒。

“是的啊路總,這樣對你影響不好。”瞿白說的那是比強調奶粉的原產地是新西蘭還真誠,童叟無欺。

“既然這樣…那算了,你幫我把領帶送過來吧。”電話掛了。

路桓遠,你大爺的!

瞿白抓起領帶呸了一口,真豔俗,跟站在黃土高坡上放聲吆喝的婦女紮在頭上浸滿汗水的頭巾似的。

“砰砰砰”

12點50,路桓遠沐浴完正在刷牙,聽到敲門聲,漱了漱口,拿過一旁的毛巾抹了一下嘴下樓開門去。

“呦,不是小瞿嘛,這麼晚怎麼過來了?”路桓遠倚著門框,一臉驚訝。

“我來給您送領帶了路總。”瞿白仰起臉,笑了一下。

“哦,是了是了,我讓你送領帶來了,真是辛苦你了。”路桓遠恍然大悟。

“不辛苦不辛苦,路總您要睡…就寢了麼?”瞿白瞄了一下路桓遠,一身鬆鬆垮垮的睡袍,以及沐浴露的味道。

“是啊,都要1點了,今天要睡晚了啊。”某人還煞有介事地打了個哈欠。

“那領帶……明早再用?”

“小瞿你打領帶睡覺嗎?”路桓遠有些錯愕。

“那我其實可以明早給你送領帶過來的?”

“對啊,我沒讓你現在送啊,你自己在電話裏怎麼不說明早再送?”路桓遠一臉無辜。

“是……啊,我把我害得好—苦—啊。”瞿白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下次注意啊小瞿,對了,晚上不好打車,要我上樓換衣服再去車庫取車送你回去然後再獨自開車回來嗎?”

路桓遠一臉真誠,我是真的很想送你回去啊。我是體恤下屬的好模範領導。

路總,你在送你回去之前加那麼多修飾我就是爬也要爬回去啊!

“不用了不用了路總,我家離這裏實在太遠太偏僻路又不好走,雖然可能要走很久才能打到車司機也不一定肯送我但還是我自己回去吧。”我是體恤領導的好心酸下屬。

“那好,路上小心。”路桓遠轉身關門。

等回到家,牆上的掛鍾顯示兩點,香菇早就涼了,瞿白夾起一個往嘴裏送,一咬下去濺出冰涼的湯汁。往床上一倒,一個香菇吃完也就差不多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