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這麼一頓飯,喝這麼幾瓶酒,也要幾百塊吧。”朱九九嘲諷的白了張有一眼,冷冷的說道:“這世上,也隻有你這種傻子會上當,如果這叫淳樸,那我們這些人簡直就是大大的良民了。”
“不過是些人情世故上的講究,免不了的。”賀旗這時候一句話就幫張有解了圍,他本來還有些尷尬,可聽賀旗一說,頓時覺得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在中國這個地方很多時候大家是不願意要錢的,你幫人辦了事要是收錢那大家的麵子都不好看,請人吃個飯才是正經,即交流了感情又把感謝的意思送到,別管是鄉下還是城裏,大家可不都是這麼來的嗎,然而賀旗下麵一句話卻讓張有再一次的尷尬起來,隻見他微微一笑,緩緩的說道:“然而,這樣的世故,卻已經不是淳樸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了,人生下來之後,就在不斷的從同伴身上去掠奪可以成長的補給,同床的雙胞胎尚且還要爭奪母親的奶的水,更何況是成長起來的大人,所以最淳樸的人性說到底倒不如用最自私的本性來形容,將淳樸作為麵具,本身,就是自私的表現啊。”
“這個,這個,總要看看才知道。”張有被賀旗這番話說的有些發暈,他雖然做過一個縣裏的國企幹部,但這種事情平日哪裏會去多想,他隻是本能的去追隨著,判斷著,所相信的,也隻有能夠看到的那些,想到這裏,他搖了搖頭,語氣沒了剛才的慌亂和尷尬,反倒多了一份堅持,認真的說道:“你不能總覺得人是壞的,這世上也有好人,隻不過是你沒見過所以對大家都失望了而已,總有人願意心安理得的做好事的!”
“你沒見過我,怎麼會知道我見過什麼人?”賀旗玩味的看了一眼張有,搖搖頭,說道:“你遇見怎樣的人,就會變成怎樣的人,你遇見黑暗的他,就會覺得這世上沒有什麼光明,你約見光明的他,就會覺得這世上不可能有黑暗,可是我,卻見過不同的他,那個,你所未見的他。”
“你又在說啥,能不能說點我懂的?”張有愕然瞪大了眼睛,很是茫然的看了看賀旗,見他臉上的笑容很是古怪,轉頭一看張德利和朱九九也是那樣的看著自己,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叫道:“咋了,咋了,都看我幹什麼,他說這些不懂的你們不問他看我做什麼,我臉上又沒寫字!”
“張有,你很奇怪。”朱九九靜靜的看著慌手慌腳的張有,很認真的對他說道:“你有過不錯的生活,雖然不能大富大貴,卻可以衣食無憂,在這縣城裏也算是上上之選,可你卻放棄了那種生活,心甘情願讓自己的路越走越窄,從光明的大道到看不到前路朝不保夕的曲徑,能夠做出這樣的選擇,我想你一定可以給我們一個理由,至於改組失業這樣的話,或許就不必說了,我們走到一個地方,就會盡最大可能的去明白那裏的風土人情寬街窄巷,對於不知名的夥伴,我們也會想辦法去發現他到來的原因,如你這般麵貌的人,在興國縣的確有這麼一個,隻不過他的名字叫張全德,七年前莫名的放棄了大號的前途不知所蹤,再一次的出現之後,就變成了沒人認識的張有,可走過的路都是會留下痕跡的,有些人忘了你,可有些人,還是記得你眉尖上的那顆痣,張有,我們把你放在這裏的幾個小時裏,並不是單單的坐在茶樓裏那樣簡單,關於興國,關於張中百,關於你,我們都找到了很多有趣的故事,你,有什麼想要說的嗎?能夠讓你放棄這一切選擇這種道路的,難道,不是那個人嗎?”
“誰願意在這山溝裏過一輩子。”張有沉默了半晌,搖搖頭,自嘲的說道:“當年我做那個廠長助理,的確是風光無比,可有一次出差到了上海,看到那花花世界,我的心,就再也收不回來了,那時候,我就想,這一個月幾百塊錢的日子,我是再也不要過了,那時候,我那個多年不見的舅舅,就找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