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怎麼辦,我要怎麼辦?”這句話來來回回的在莫明聰的腦海中旋轉,這個陽光燦爛的下午的確是休息的好日子,莫明聰到現在還記得自己最後一眼的世界之中那初春的綠芽,而如今,已經是炙熱的夏天了,他雖然很想去查查到底在自己的身上發生了怎樣的經曆,然後殘酷的現實讓他不得不麵對那迫在眉睫的危機,三個兒子的憤怒和吼叫終於讓他在驚愕與痛苦中明白了整件事的經過,那是殘忍無比的詐騙集團,他們掠奪的不僅僅是三個兒子所擁有的財富,甚至還帶走了他們的希望和未來,這讓莫明聰一下子就想起了當年在九蒼山的日子,那些人,還沒有死絕!
所以莫明聰甚至沒有去報警,他很明白,當年之所以能夠在九蒼山圍住那些人,沒有那機緣巧合間泄露出來的消息,他是不可能擁有那種機會的,而且,到現在為止,他都不明白自己在其中所扮演的到底是怎樣的角色,他也隻是簡單的遇到了同樣被那些人欺騙過的一個男人,緊接著,似乎所有站在那些人對麵的仇家就聚集在了一起,他所作的,也隻是將那消息再講了一次而已,之後的事情,早就超出了他的預料,然而自始至終,他始終相信的是,那些人並不是那麼容易就會落到警察的手中的,那種一擊即走,飄行天下的作風,是所有人的噩夢,而如今,這噩夢終於來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唯一希望的,就是這些人,再得到了這樣的結果之後,會放過自己,然後,憑著這把老骨頭,能夠讓自己的孩子,生活並且生存下去。
“是不是很煩惱?”輕柔而甜美的聲音就這樣毫無征兆的從莫明聰的身後飄了過來,他愕然的轉過身來,然後這愕然化作了憤怒,他手指發顫的指著身後的那個女人,咬牙切齒的低吼道:“是,是你,你還有臉來見我?”
“在你最困難的時候,是我,也隻有我肯幫你,如今,也是一樣的。”蘇醒露出了迷人的微笑,這微笑讓莫明聰有些恍惚起來,他突然記得,當年的蘇醒也是這樣笑著走向了自己,然後,又是這樣微笑著將自己帶上了那艘賭船,同樣微笑著和自己看了最後一次春天的上海,那時候,似乎在下著雨…
“你是惡魔,你是奪走我一切的惡魔!你,你不怕我喊警察嗎,讓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敢說不是你做的嗎?”莫明聰的呼吸變的沉重起來,他死死的盯著蘇醒星光一樣閃亮的眸子,可最後,看到的卻是一汪沉寂的秋水,沒有,任何的波瀾。
“我給你的,我拿回來,難道不可以嗎?”蘇醒輕輕的一如莫明聰印象中的那樣甜美的笑著,緩緩的說道:“可即便是這樣,在你最無助的日子裏,始終陪伴你的,也隻有我而已,在如今這樣你最無力的時候,能夠幫助你的,也隻有我蘇醒,而已。”
“如果你肯幫我,那麼,那麼這一切,這些你對我做過的事情,就一筆勾銷!”莫明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的心中對這蛇蠍一般的女人擁有著無比的仇恨,他深恨這女人將他推到了雲端擁有了失去的一切之後又毫不留情的將他帶入了地獄,也深恨這女人讓他從春日走到了夏天,然而正如蘇醒所說過的那樣,在這些日子裏,無論他是怎樣的人,無論他處在怎樣的地位,不離不棄的也隻有她一個而已,對此,莫明聰有一種及其複雜的感情,他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然而如今的局麵卻已經沒有時間讓他去仔細琢磨這感情背後的真相,作為一個父親,他是有責任的,即便那三個兒子對於自己並沒有太多的敬意和責任,可血肉相連的東西,是無論無何都抹不掉的,所以,他點點頭,將拳頭緊緊攥住,靜靜的等待著蘇醒的答案。
“你這條命,也有三百萬的價值,隻是,你惜命嗎?”蘇醒微微一笑,淡淡的說出了一句如同“你吃了嗎”一般清淡的話。
“什麼意思?”莫明聰微微一愣,皺緊了眉頭,冷聲說道:“怎麼,現在已經想要我死嗎?”
“不是讓你死,隻是一把老骨頭了,總要有些價值。”蘇醒轉過頭來,靜靜的看著莫明聰說道:“現在的你,已經不是當年的你,你失去了你擁有的地位,不再是證券圈子裏的專家,也失去了你擁有的信譽,不再是那個股神一般的人物,走在上海的街頭,你什麼都不是,想要一夜之間讓那三個不成器的東西過上原來的生活,也隻是癡人說夢而已,你,又能做什麼呢?難道去給人打工,賺一份微薄的工資嗎?還是去醫院裏,把你老邁而無用的器官換成人民幣,又或者扮作一個銀行大盜,去搶一下劫那武裝押運的錢箱?這些事情,你自己都明白,不可能的,所以,唯一能幫你的,也隻有我一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