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孝子 第二十章 沮喪(1 / 2)

“你來這地方做什麼?”賀旗推開門的那一刻,一臉沮喪的張德利就霍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臉色轉而陰沉,燕大胖子那邊的事情,讓他這一趟本來就不怎麼陽光的心情變的愈發陰霾,正如早些時候他對馬成空說過的那樣,真正能夠繼承家裏那位先生身後留下的那些東西的人,是需要和這個家夥較量一番的,然而不想他想象的那般的是,他與賀旗之間的較量,居然是在一種近乎無恥的過程中完成的,沒有堂堂正正的對決,有的,也隻是被從身後捅了一刀的痛楚,他明明記得,木恩和白木這兩個家夥和賀旗比試的時候,雖然也有些不清不楚,偷偷摸摸的小動作,可至少大家都見過麵,擺開了架勢之後才開始的吧,這樣的想法,讓張德利完全忘記了在最開始的時候,拿著刀子捅向賀旗身後的,正是木恩和白木這兩個他一點都不喜歡的家夥。

“送他一場生死不能。”賀旗的臉上掛著一如既往招牌般陽光的笑容,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指向了躺在病床上隻剩下呼吸的莫明聰,當年叱吒風雲,被許多人痛恨難忘的那個男人,如今隻是一具等待著結束的軀殼罷了,而靜靜坐在這個男人身邊的那個女人,雖然眼睛中偶爾會有一絲光芒閃過,然而臉上那似乎從未改變的冷漠卻讓她在這陽光明媚的早上,有了和那床上的軀殼幾乎近似的同質,那種感覺,讓朱九九心中有些害怕,似乎存在著,似乎,又消失著,存在的時候,感覺不到生的氣息,消失的時候,那一雙漆黑的眸子,卻總有微不可查的寒光照射在自己的身上。

“這是蘇醒,最後一個,你需要認識的同門。”賀旗輕輕的眯了眯眼睛,彷佛是在躲避這病房中燦爛的陽光,側著頭靜靜的對朱九九介紹了那女人的名字,雖然是讓人習慣的平淡聲音,然而語氣中淡淡的波動還是讓朱九九心中微微動了起來,她抬起頭來,仔細的看著蘇醒冷漠的麵龐,沒由來的有些心疼,暗暗的對自己說道:“是個好看的女人啊,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她,這般的…沉默。”

“我隻是失去了一些東西,然後,再也沒有找到。”就在這時,沉默的蘇醒臉上突然綻放出陽光一般的笑容,這笑容讓朱九九瞬時間便愣在了那裏,作為這個圈子裏的人來說,表情的變化是需要幾近演員的修養,這一刻的哭泣,需要在一瞬間化作最為燦爛真摯的笑容,這樣的本事,如果是那位先生的弟子的話,對於朱九九來說,並不是什麼值得驚奇的事情,然而讓她動容的是,在這一瞬間陽光彌漫讓眼睛都有些朦朧的時候,她看到的,分明就是賀旗那微微上揚的嘴角。

“我是個薄情寡義的人,所以,看到的,永遠也隻是那些在路上的東西,走過的風景,既然已經看到了,何必要去覺得可惜。”賀旗的聲音似乎有些掙紮,那些曾經讓朱九九沉默低迷的冷漠和平靜,就這樣消失在了那些掙紮之中,這一刻的賀旗身上的血,似乎失去了平日的冰冷,這讓朱九九愕然的轉過了頭去,吃驚的望著他,然後,就看到了他的目光已經飄向了窗外公園中那盛開的花樹,眉頭似乎有些微皺,這難得的失態,讓朱九九的心溫暖了起來,然而瞬時間的變化,卻讓這顆總算有些溫度的心,再一次陷入了冰封之穀,賀旗的聲音突然失去了那些感情的色彩,緩慢而沉寂的如同墳墓上飄過的微風:“況且,有些風景,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看的,有些人可以站在大山大海之上,即便是有著顛覆世界的風雨,也可以巍然不動,有些人,則隻適合站在公園裏,和風細雨中看一看那較弱的花朵,選擇怎樣的生活,並不隻是說說那麼簡單的。”

“我做的很好的時候,也會有不同的陽光照下來,那時候的我,你從未看見。”蘇醒冷冷的笑了起來,然後指著那床上隻剩呼吸的男人說道:“已經生死不能的人,又如何要生死不能,我聽說這些年來,你總會有讓人難忘的手段,這一次,不妨做出來看看,看看你這高高在上,自以為是,將一切強加在別人頭上的男人,又有什麼資格,掌控一切!”

“虎毒不食子,這世上有不孝如拋父棄母者,然而即便是做出了這樣的事情,為人父母的心中,卻是始終牽掛著那狠毒的子女,正如我們這位親愛的莫先生,在失去所有的財富和地位之後,辛苦養育的三個兒子居然無一例外的選擇了拋棄,可即便是這樣的結局,我卻相信,如果能夠讓他醒來,他心中所掛念的,一定便是那三個不孝的兒子,雖有怨恨,可如果他們經曆了非人的遭遇,他的心,一定會很痛,很痛,很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