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這個世界依然有值得我們去微笑的東西(6)(1 / 2)

出了醫院大門,我哭了個稀裏嘩啦。這個世界上跟我有血緣關係的僅有的兩個男人,在接連兩天裏用了多麼不同又多麼相似的法子向我表達親密。我的家族是多麼不善於表達感情的一群人,方法笨拙又剛愎自用,隻能把柔情蜜意寫在風中。

我想我愛他們,雖然我也不會說。

我是他們的延續。不管我願不願意,我已經延續了。躲是躲不開的。

我想是時候去看看我爹的博物館了。

無痛人

我兒子不怕痛。

帶他打針,別的小朋友哭得昏天黑地,他最多哼哼兩聲;平常玩高興的時候,小手在桌子上使勁地拍拍拍,我看了都覺得疼,他居然還是一臉無所謂。因為是個不靠譜的新手媽媽,所以也各種搜索了一番,結果網上說嬰兒的神經大多沒長完全,這種情況無需擔心,我才稍微安定了一點。

結果某天上改編課,我有一個學生,打算改一部著名的英國小說《無極之痛》。我一方麵對他們閱讀領域的廣泛由衷地高興,另一方麵隱隱的擔心他們一定會糟蹋這個小說。果不其然,糟蹋得一塌糊塗。然而故事梗概再怎麼爛到無語,我還是被“無痛人”那三個字嚇了一跳,回到家恨不能揪揪我兒子的臉蛋,把他弄哭才算踏實。

正在寫的劇本裏也碰到類似的情形。更別提一直在緩慢又迅疾經曆著的人生。有了兒子之後,我一方麵越來越體會到心境平和,另一方麵卻遙遙回望那個不久之前還在被痛苦、渴望、等待等等難以承受的人類情感折磨的自己。不為任何人任何事等候,也不再渴望任何突如其來的遭遇,對一個寫作者來說,一定是好事情麼?

作為一個母親,你是希望你的孩子痛,還是不痛?

作為一個女人,你是盼望遇到令你痛的人或事,還是遇不到?

作為我自己,我隻想說,讓文藝作品都見鬼去吧,這樣平靜的平淡的平凡的人生就很好,如此下去,就是最好。

時間的味道

幾年前我看過一部特好看的國產電視劇,叫《半路夫妻》。那時候張嘉譯還沒有紅,演陳小藝的前夫,片子一開始就跟陳小藝莫名其妙的離了婚,所謂的莫名其妙是指沒有第三者,沒有財務糾紛、沒有性生活不和諧、甚至沒有感情破裂,就離婚了。這兩人還不是什麼文藝工作者,是兩個無比接地的小警察。一個片兒警、一個乘警。然後片兒警陳小藝認識了一個坐牢回來找不到工作的前大款孫紅雷,乘警張嘉譯在火車上被一個賣保險的女人糾纏出了感情,分別再婚。所謂“半路夫妻”,說的是這兩對的故事。故事的結尾當然是大團圓,在經過了一係列狗血的家庭事業的衝突之後,張嘉譯的媽媽、一直跟陳小藝生活在一起的前婆婆去世了,臨死前她老人家蓋棺定論的說,“我之前不同意你們離婚,現在看來,這婚離得對。你們都過的比之前好。”真愛在老人家的祝福聲中來臨了。結尾的一幕讓我印象尤為深刻:孫紅雷再度發了財,比之前還要有錢。陳小藝穿著孫紅雷給買的名牌高跟鞋,在對名牌和老公究竟做什麼生意都一無所知的幸福女人的懵懂中,蹬蹬蹬蹬的走上了屬於片兒警的幸福大街。灑下了身後一地的羨慕嫉妒恨。

現在回頭想想,這是個多麼不靠譜的設定啊。人到中年的女人,居然會為了“過的比從前好”而離婚,兩人有個上高中的兒子居然還沒有反對,並且騎著自行車小大人一樣的教育爸爸說:“你比我媽好找,所以你得等著我媽,萬一她要找不到,你得兜著她。”張嘉譯居然還點頭了!這個戲居然還沒有被歸類為偶像劇!這一家子明明就是偶像啊!神一樣的偶像啊!

那個戲的編劇叫彭三源。我不認識她,開會見過幾麵,從沒聊過天。但是任何製片人問我心目中最好的生活劇編劇,我總是回答她的名字。因為我深深的喜愛這部偶像生活狗血電視劇。在這部戲之前另一部這樣給我深刻印象的戲,是《空鏡子》。那也是一部偶像劇,讓我愛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