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楚修來了,“子寧將軍真的在這外麵嗎?我進來的時候特別在圖書館周圍檢查了,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是灰絨告訴我的。”她說。
“那個小鬼?”楚修皺了皺眉,灰絨也是個販賣情報的,應該不至於放出虛假情報吧?”但我的確沒有發現他,還是說他察覺到我來,所以知道避開我?”楚修想了想,說,“可我聽你說了子寧將軍在這附近,來的時候特別小心。”就算是皇甫律,也未必能夠察覺到他的行跡。
“不管怎樣,我們就這樣走出去看看。”被一個看著像小學生的女孩教訓說要“前生種種隔世拋”,她也該好好反省反省了。“你還說我們要守株待兔,現在兔子來了,我們站在樹旁總得有個做法吧?”
“問題是這隻兔子可不一定就撞在樹上。”楚修冷笑一聲。
幸好雨隻下了一會兒就停了。她和楚修一前一後走下圖書館門口的長樓梯,她就立刻感覺一種讓她的神經劈裏啪啦響的危機感。灰絨說得沒錯,子寧將軍的確在這附近。也許正因為她的靈魂也曾經在那具屍體裏待過,所以隻要子寧將軍一接近她,她也說不清什麼原因,但她就是能知道。“筷子兄。”她停下腳步,“灰絨沒有騙我們,子寧將軍的確就在附近不遠。”明明是他們打算等著子寧將軍來自投羅網的,結果卻把自己變成了被毒蛇盯上的青蛙,不知道那條毒蛇什麼時候會竄出來咬她一口。
“你能感覺到?”楚修立刻提高戒備,技巧地將子歸擋在身後。
“嗯……雖然能感覺到,可是具體位置我不能確定。”她搖搖頭,“不管怎樣,我們不能繼續留在這裏,否則難保會連累其他人。”
“知道了。”楚修不著痕跡地逡巡了周圍的動靜,“我們往北區那邊走,這個時候那邊應該很僻靜。”
他們轉向圖書館右邊的斜坡道,過了斜坡直走,在第二個路口往右拐,便是去北區新研究生宿舍的路。因為宿舍旁邊是新建成的學院樓,好幾個學院都還沒有完成搬遷,去那邊的人確實很少。
“怪了。”楚修忽然說。
“幹嗎?”她有些怕怕地問。
“我應該是感覺不出那具屍體有任何的氣息的,可是現在卻能隱約感覺得出在空氣中的殺氣。”楚修說,“你能肯定是子寧將軍沒錯?”
“肯定。”那是一種像有什麼在拉扯她的身體的感覺,除了子寧將軍,不會有別人。但就像筷子兄說的,若非那是自己的靈魂在兩千多年前“居住”的身體,她也無法察覺到子寧將軍靠近。但今天,隻要靜下心來,就能發現飄散在初春的濕冷空氣中的幾縷殺氣。難怪筷子兄會懷疑。“子寧將軍有殺氣這種東西的話,證明他現在是擁有正常人的“意識’,不過沒有靈魂的屍體不可能有思想,也無法自由活動——而本來也許充當了讓他活動的“電池’的藍色石頭又在我身上……”
“是不是有無主的魂魄厲鬼附在子寧將軍身上,才能讓他活動起來?”楚修猜測。
這條小路在北區教職工宿舍後麵,沿著學校的一個池塘間建造,聽說也有好幾十年的曆史,就連池塘邊的柳樹都有一個成人的腰身那麼粗壯,更別提蒲桃、南洋楹之類大樹了。夏天這兒樹蔭茂密,十分涼爽,隻是此刻遮擋了陽光的樹陰讓這兒多了幾分靜謐和詭譎。
“子寧將軍的身上不是有法術保護的嗎?厲鬼又怎麼能隨意附在他身上?再說,將軍墓那兒的墓室根本不是尋常厲鬼能夠進去的,而且那座後山野已經沒有厲鬼存在了。”她說,“從那個晚上開始。”
“那個晚上?”
“就是在修文師兄老家,歐陽夏半夜跑上山,被辟邪獸攻擊的那天晚上。”
說起那天夜晚,子歸也有點兒發怵。她按照竹簡上出現的文字,晚上獨自到了村口的石碑那兒,可到了十二點,那兒竟然出現了大批的鬼魂,她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未必能將所有鬼魂收服!但就在她嚇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她卻發現那些鬼魂對她並無惡意,甚至那些古老的鬼魂本身也沒有了戾氣等等不好的東西。
——將軍,將軍……再見了……
那些鬼魂恭順地向她拜別後,便逐一沉入了他們腳下的黑色信道中。
她不知道為什麼這些積聚了巨大怨恨的厲鬼會突然沒有了戾氣,直接就被鬼界收走了?難道是皇甫師兄上山去超度這些厲鬼?不,這不可能,那些厲鬼可以被任何人超度,就是不可能接受皇甫師兄,沒準一看到他就會把他撕成碎片。再說,要化解那麼強大而且積留千年的戾氣,皇甫師兄能夠做到嗎?不是她小看皇甫律,而是如果他能做到的話,在她第一次被擄進將軍墓就應該那麼做了,何必等到今天?
是卞俞雷。她能想到的隻有這個可能性。但為什麼卞俞雷到現在才來處理這些厲鬼的事?把她叫到這兒的難道也是卞俞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