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3章 4月29日(周三)動搖與罪惡感的綜合(3 / 3)

「……會搖也算好處嗎?」

「將那放到盤上的瞬間,我覺得是最棒的」

「那個,今天,你回去之後,就不打算吃布丁了吧」

「當然要吃啊?今天的份還差一個呢」

我笑了。這是為什麼?竟然會連這種無聊的對話都覺得很有趣。

「我可不記得有做讓你嘲笑的事。我很不愉快,不要笑了」

咲夜就像生氣了似的唇嘟了起來,不過再吃一口布丁,馬上就幸福的笑開了。

咲夜看來很高興,這比什麼都好。帶她到這甜品王國是來對了。

望著咲夜那幸福的樣子,我感慨的想著那種事。

不過,就在咲夜要將手伸向下一個布丁時——

當啷!勺,從她手中掉了下去。

笑容瞬間消失,眼中出現了淩厲的光。

「歐米加。感到氣息了嗎?」

聽她這麼一說,我也感覺到了。四周彌漫著讓人惡心的《不協調感》。緊接著,寒氣一樣的東西,竄到我背上。

這是天使出現的信號。

「從哪裏出來?」

「很近。……就在這大樓後麵!」

沒等我說完,咲夜就像彈射一樣跑了出去。我也緊追了過去。

衝出應急門的咲夜,以飛一般的速度跑下了樓梯。

「真是,這衣服好難行動!」

隨著一個可怕的聲音,長裙出現一道深深的裂縫。咲夜從大腿上拔出劍柄,放出的劍刃。

「咲夜!有兩隻!」

「明白!馬上打倒!」

咲夜躍過扶手,跳到了巷子裏——

?

「喝——!」

隨著裂帛的一聲,咲夜將天使斬作了兩段。天使連聲音都沒能發出,就變成閃著白光的結晶,崩開消散了。

等我從緊急梯下到那邊時,戰鬥已經結束。

「沒事嗎,咲夜」

「不要小看我。沒什麼大不了」

她就像要甩去劍上的血跡一樣揮了下大劍。那劍刃就像被劍柄吸收進去一樣,消失了。

沒什麼大不了——她雖然這麼說,不過似乎是有些棘手。

好不容易買的白色連衣裙的袖已破掉,裙邊也破爛不堪了。四處都是像沾上焦油一樣的黑跡。

不過,咲夜的表情就像根本不在乎那些似的,依舊冰冷。將劍柄持在手中,看著那似要溶入風中一樣逐漸消失的白色結晶。

咲夜,變回了《兵器》。

是隻為殺死天使而磨快的,利刃。

是我不斷尋求的《力量》的真實形態。

或許是因為難走,將已經破爛的裙邊扯下仍到一邊的咲夜,抬頭從大樓的縫隙間望向天空。

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經完全西斜。天空正被漸漸染上淡紫色。

仍是像戴了麵具一樣無表情的咲夜,鼻輕哼了一聲。

「約會結束了呢」

因為已經發布了夜間外出禁止令,所以入夜後,電車的班次會減少。現在已經是該結束遊玩的時間了。

「那,回去吧」——我想這麼回答,但卻沒能出口。

我隻是義務性的陪她約會。現在該是結束的時候了吧。

明明是這樣……可我卻不知為什麼很難受。心在不住波動著。

這種心情,到底是什麼?

心中紛亂的我,走近了一臉冰冷的咲夜。

不行不行!不要做傻事!不要做無聊的事啊!

我的理性在大叫。

但我,無視那警告——

握住了咲夜的手。

「再,稍微陪我一會兒吧」

拽著她跑了起來。

「啊,喂!你要幹什麼!」

「不要管,跟我來!」

穿出小巷,往車站相反的方向跑去。

太陽正在時刻西斜。

必須要抓緊!

我拉著咲夜的手,奮力跑了起來。雖然猶豫,不過咲夜也跟了過來。

我們跑進風原市郊外的一棟廢棄大樓。跨過標著禁止進入的柵欄,飛快的衝上緊急梯。

等到達屋頂時,已經喘不上氣來了。不過——

「趕上了……!」

在屋頂邊的另一側。

筆直的大路直延伸到車站。

道兩旁屹立著的大樓,就像摩西分開的大海一樣作出了深深的穀地。

這穀地遙遠的彼方是——水平線。

現在正好是日落的時間。通紅的太陽,正緩緩的下沉著。

僅一秒,城市就改變了顏色。

那是,被染上朱與紫的世界。

那讓人氣滯的美麗情景,就在那裏擴展著。

「這裏是與天使作戰時,偶然發現的。從這裏,能望到夕陽沉入大海呢。……很漂亮吧」

「嗯……」

咲夜好像為那落日著迷了。

不過,在紅光包圍下的她,為難的抬頭向我看來。

「為什麼,帶我來這裏……?」

「這……」

連我自己,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非要加一個理由的話,就是咲夜約會時的表情,

非常的,美麗——嗎?

我覺得咲夜那開心時的樣子,非常的好看。

使我不由得,想讓這咲夜在這第一次約會上,不是對天使兵器那副無限冰冷的麵孔……而是開心的樣子。

可是……可是,這實在是太不像我了。對我來說,咲夜隻是為保護城市而存在的《道具》。就算加以不必要的溫情也是浪費。應該是這樣的啊……

咲夜,注視著不知該怎麼回答的我。

刷——隨著一個清澈的聲音,刃再次出現了。在夕陽的映照下,那劍鋒就像紅寶石般閃著光彩。

她將大劍橫在我頸上,

「椎,椎堂密。我要砍了你!作為你把我帶到這種怪地方的懲罰!」

我聳了下肩。正好我現在就想被砍,正合適呢。

咲夜就像生氣似的繼續道

「真是,你非長這麼高!今天我要砍你的頭!給我稍微蹲下來!閉上眼!」

我照她說的彎下膝,閉上了眼。

沙!

那刃破風的聲音——沒有到來。

取代那我聽到的是,

啾。

非常,柔軟的,聲音。

額上感到了,無比溫暖,無比柔軟的觸感。

感到咲夜的體溫,和那類似香草香精的布丁甜甜的味道進入鼻中的我,睜開了眼。

火紅的夕陽下,

咲夜,吻了我的額頭。

「……呃?」

咲夜的唇離開,馬上又把劍橫到了我頸上。大聲怒吼道

「不不不不不,不要誤會!」

她臉上的那通紅,已經不是夕陽映照可以說明了的吧。

「這,是感謝的表示!」

「感謝的……表示?」

聽到我的反問,咲夜就像壞掉的人偶一樣不住的點著頭。

「沒錯!從天使手中保護我,照料我,吃下我不好吃的便當。今天還送了我衣服……這些都是我欠你的!但是,我還沒好好對你道謝過!雖然想說,卻說不出口!」

「哈啊……」

「因為這樣,那個學生會長,就告訴我『要想表示感謝,隻要在額頭上啾一下就可以了』!我隻是聽從那建議而已!」

高天原學姐對咲夜耳語過,原來是在給她灌輸這種事啊。學姐果然,不是常人啊。

臉紅得我看著都覺得可憐的咲夜,緊盯著我道

「竟然要吻歐米加的額,我覺得自己絕對做不到的……」

這麼說起來,她曾看著我叫過「不行」的吧。

「為什麼……現在能做了?」

「我不知道!」

咲夜氣衝衝的怒吼道

「隻是,覺……覺得現在能做到了!明白嗎?這完全,隻是為表示感謝!是因為聽說這樣最能表示謝意才做的!」

「我明白的啊」

咲夜焦躁的揮起劍,

嚓——貫穿了我的身體。

「回去了」

生硬的扔下這麼句,就從屋頂跳了起來,躍到旁邊大樓的屋頂上,飛快消失了。感覺就像要立刻從這裏離開一樣。

我望著傷口噴出的金色光粒,呆站在原地。

心髒,就像此時才感到剛剛那吻似的,狂跳了起來。

她在我額上的吻,是聽從高天原學姐花言巧語的結果。不過咲夜真心是想對我表示感謝,才做出來的吧。可,即使這樣,卻根本想像不到她會吻,雖說是額頭,可竟然會吻我。

「是心中對我的警戒心放鬆下來了嗎……?」

怎麼會。她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從心底接受了我。因為,我是被咲夜憎恨著的存在啊。

但即使是這樣——

我的心髒還在狂跳不止。

「你在心動個什麼啊,椎堂密」

我有“那個人”。有發自內心愛著的人。

「咲夜,不過是我得到的一枚《棋子》。是我以戀愛為誘餌而服從,讓我利用那《力量》——並最終會被我背叛的存在」

這就像確認一樣的話,泯滅在了已經染上暮色的城市中。

【距畢業還有315天】

咲夜的日記——4月29日

無法相信!啊啊受不了!真是無法相信!

我竟然做出了什麼啊!

竟然……吻了歐米加的額!

就算是別人告訴我這是最能表示謝意的方法……

嗚嗚嗚嗚嗚。現在,隻一想起臉就像要噴火了一樣!

那種難為情的事……難為情?

不,不對,怎麼說來著,對了,惡心!竟然對歐米加做了那麼惡心的事,真讓我受不了!這是作為對天使兵器絕不能允許的事!

明白了嗎!?那屋頂上的事,馬上給我忘掉!還有,絕對不許想起來!

啊……不好。早知這樣,強製讓你忘記就好了。

我在ARICE的訓練營學過,隻要瞬間對左頭部施以強力打擊,似乎就能抹消數分鍾左右的短期記憶。這是作為讓在天使襲擊下進入混亂狀態的人安靜下來的方法學到的。

雖然因為危險性很高沒有實際使用過,但你的話不用擔心。要是狠狠揍了你該多好。為什麼當時沒有注意到啊。是說我就那麼震驚嗎……真是丟臉。

不過話說回來,我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

吻歐米加的額,我本以為是絕對做不到的……

布丁節非常的快樂。那種快樂的記憶還是第一次。

那之後,你帶我去看了落日,那種景色明明都已經看膩了的,可心卻不知為什麼加速起來,覺得你也,稍稍,有些優點啊。讓我有些高興,又有點難為情。

那時隻覺得想對歐米加道謝,

可……

可……等注意到……

啊,果然,還是不明白!

那樣的根本就成不了吻歐米加額頭的理由!完全不明白是為什麼!煩躁!非常的煩躁!算了!我覺得再想下去會不正常,就不想了!

那全部,都是你的錯,椎堂密!你果然,是最差勁的人!是你用毀滅世界的邪惡之力,讓我的心都變得不正常了!肯定是這樣沒錯!

明天早上,隻要看到你我就會先砍!作好準備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