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維持秩序的心髒地帶,如今已被混沌吞噬。
公安廳的最高層,幾名幸存的A組成員正在穿越長廊,一步一步。
齊桓很奇怪:自從他們脫離天台以後,敵人便放棄了追擊。難道煞費苦心的伏擊竟然就這麼草草結束了?
幾年的老A生涯讓齊桓落下了嚴重的疑心病(這絕大部分要歸功於袁朗),不安與懷疑象劑□□,比有目共睹的危險更影響著他的身心。此時發作,齊桓頓時覺得四周的寂靜裏,到處潛伏著他聽不見也看不到的殺機。
A2突然停住。
走道盡頭,三台電梯正亮著紅燈,慢慢地,慢慢地朝上爬。
齊桓的眼皮跳了一下。
“這幫狗娘養的也忒狠了,真要趕盡殺絕…”
沒等甘小寧罵完,齊桓便一把捂住他的嘴,將他拽到牆角。A2搶上,飛快地設置了一顆餌雷,細密的鋼絲線橫過電梯口,緊連在一枚高爆黃磷彈上。
電梯越來越接近。
‘叮’,三個電梯門同時打開。
轟然一聲,鋼製的電梯門扭曲倒地,火焰伴隨著皮肉燒焦的氣味撲麵而來。
“靠,這是什麼玩意兒!”
不知道是誰在罵,甘小寧被齊桓一隻手狠命地壓著頭,什麼也看不見。尖利的嘶吼裹著輕機槍的連響,叮零當啷彈殼落地的聲音,五花八門的聲音充斥著他的耳膜。混亂中有濕濕熱熱的液體滴落在他臉上,他一摸,是血。
齊桓正舉著05式微衝朝天花掃射,噠噠噠,曳光彈的彈道照亮目標的輪廓,一閃即滅。
隻一瞥,甘小寧的心涼了半截。
這次的敵人很不一樣。
甘小寧自認膽大包天,此刻他才意識到他的自我評估並不十分準確。恐懼象四十度的高燒從胸膛生發,傳遍全身,令他感覺心跳如鼓,頭腦一片空白。他舉槍,卻發現自己的手抖得無法瞄準,又一聲爆炸,A5跟兩隻糾纏他的怪物一起炸得血肉橫飛。
“我X。”
對軍人來說,戰友的血是最強的強心針。
恐懼化作怒火燒得甘小寧兩眼發黑,腦袋冒火。他定定神,據槍在肩朝著行動如風的怪物快速射擊。在這個瞬間,他仿佛回到了老A們的訓練場,在袁朗的冷嘲熱諷下快速穿過戰術射擊場,對準不同地方冒出來的運動目標進行精準射擊。
一隻怪物被他一槍打爆了半個腦袋,跌落的身軀帶著猙獰的爪和尖銳的牙衝到他麵前,某隻怪物被射得稀巴爛,噴得齊桓滿身的血和腦漿。
地上堆滿了怪物的殘肢,又有更多的怪物從樓梯間蜂擁而至。A2,A6掃出扇麵狀的強火力壓製著它們猛烈的衝擊,隨著槍口的烈焰和彈殼的墜落,A2,A6的眼睛越來越焦躁地盯著齊桓和甘小寧。
彈藥不多了。
齊桓點點頭,揪住甘小寧的武裝帶朝後退。怪物們的進攻象洶湧的潮汐,甘小寧不得不邊打邊退,他們一直退到逃生口前。齊桓掏出載重繩,利索地在窗框上打了個結,這時候甘小寧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圖,扭曲著臉怒吼:“你他媽的放手!”
齊桓不為所動,拽出D形扣把頑抗的甘小寧綁在自己身上,縱身一躍。
‘嘩啦’一聲,滾燙的玻璃碎作無數銳利的破片,猛烈的爆炸在急速墜落的齊桓和甘小寧頭上持續著,一波又一波,繩索不斷簌簌打開,兩人迅速以坐式下降。在距離地麵幾米的地方齊桓解開了扣環,獲得自由的甘小寧甩開繩索,轉身就是一拳。
齊桓踉蹌著倒地,甘小寧揪住他衣領,又要補第二拳,忽然停住——在齊桓的眼中,分明洶湧著冰冷的痛苦。
兩人對望著。
一個有烈火般的憤怒。
一個有以冷漠抑製的痛楚。
烈焰在大樓的最高層噴吐,爆炸停止了。
全世界的雨驟然降下。
密集的雨點劈裏啪啦地打在距離Dr.G不過兩公分的大玻璃上,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