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挪到桌子前坐下,七海一手給手機開機,另一隻手啟動了電腦。
不想手中突然感到一連串的劇烈震動讓她一驚差點沒把手機給丟出去,按下快捷鍵卻發現短信箱幾乎被無數條未讀短信塞到爆,相識的朋友的名字甚至連遠在海外的Chelsea和綾乃的名字也赫然顯示在其中。沒等她作好逐條閱讀的準備,隨著電腦開機自動啟動的聊天工具也不斷的發出收到新留言的提示音,吵得七海本來因為剛剛睡醒而不太清醒的頭變得有點疼。
用鼠標在右下角處的圖標處隨便一點,最先彈出來的是Chelsea的對話框鋪滿整個屏幕。通篇隻有一句話——
七海你在不在?
你在你就說話!
你在不在啊??
——你不睡覺叫什麼魂呐。
——七海??哎呀我都要被你嚇死了,電話找不到你上網也不見你,我怎麼能睡得著!
——這就是欠我二百日元良心發現的下場。
——少來不正經的!我還以為你想不開自殺了呢。
——你不還我二百日元我死不瞑目喲,我好好的自殺幹嗎。
——幸村去法國了是不是?你為什麼不和我說呢,還是雅治告訴我的,今天機場能去送的人都去了,就你……聽雅治說當時幸村的臉可難看了。
七海一陣心慌,但發出去的信息依然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就是睡過頭了,等有機會再和他解釋好了。
——喂,你還是說說你和幸村到底是怎麼回事呀,你男朋友你說放就放啊?
七海動了動手指,又覺得打字麻煩說不清楚,一把扯過麥克風和Chelsea劈哩啪啦說了一通。在說到幸村說她“沒理想”的時候,也許是被勾起了煩心事,又或者想為之前沒能為幸村送行而感覺到虧欠的心理找個平衡,七海忿忿說道,“總之事情就是這樣,幸村那家夥去了法國追尋自己藝術夢去了……搞不好會找個眼睛像波羅的海、鼻子像高加索山、皮膚跟法網紅土場似的洋妞,兩個人天天坐在塞納臭水溝邊上對著落日畫雞蛋黃……”
“咳,七海,我記得國中時老師還說你寫的作文幹巴巴缺少潤色,今天聽起來你比喻得倒還是很生動嘛。”
“我說這時候你就別開我心了,煩死了。”放下在學校裏的強勢模樣,七海對著好友也禁不住卸下心防發泄情緒。
“但說實話,我覺得幸村的話還是蠻有道理的。”
“難道你也想讓我去法國?”
“我覺得倒是很可行。”
七海抿抿嘴,耐著性子說下去,“我並不認為這是我想要的,這讓我有種被人操控的感覺。”
“那我就要問你一個和幸村同樣的問題了,七海,你知道你想要什麼嗎?”
七海不語。
“如果你連自己想要什麼都不知道,你又怎麼知道哪個想要哪個不想要?是操控還是指點迷津你又如何分別?”話筒另一頭的Chelsea微微出了一口氣,“‘不要過被別人操控的生活’是很個性的一句話,可若是拿來當作漫無目的混日子的借口,這種個性未免也太幼稚太底氣不足了一點。”
隊伍不好帶了……
七海暗自腹誹,當初自己眼裏的小孩子們已經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反過來教育她了,這讓她有些不爽。
“七海。”也許是Chelsea生怕自己的話讓好友誤會,又補充道:“當然我並不是說你在混日子啦,你有理想隻是你沒有發現而已。”
“我怎麼覺得你這話就好像對一個花花公子說‘你愛過一個人隻是你沒有發現而已’一樣。”七海苦笑,“不過我現在的確不太清楚我想要幹嗎。”
“我看你一向都是這個樣子,說起別人頭頭是道,到自己身上就看不清了。不過嘛,還好有我們這班朋友敲打敲打你夠知足啦,有多少人躊躇滿誌卻沒有人指點隻有靠玩世不恭來掩蓋內心的苦悶,說不定幸村他也為你指了條明路也說不定呐。”
“那也不一定非要出國才能實現吧,留在日本不也一樣能活麼。”
“七海,日本是個什麼樣的大環境你又不是不知道,雖然我個人沒有什麼遠大理想也不得不說,在日本身為女性和那幫大男人相比有多少公平可言?又能有多少出人頭地的機會?就算在家當家庭主婦還得為出去尋歡作樂的丈夫梳理打扮,我真不覺得你能受得了這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