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時候,他心裏居然不是完全的不甘心。
他和顧景宸明爭暗鬥這麼長時間,要是被一個外姓人搶走了皇位,那他才是死不瞑目。
寧王當著所有人的麵揭發楚華的罪行:“你私下購買軍火,並通過楚家的漕運將這些東西運到京城,你意欲何為?你利用四皇子和六皇子相鬥,在幕後操控朝政,你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
楚華冷笑:“薑還是老的辣,這句話我信了。寧王爺此次出京的真正目的並不是為了陪寧王妃遊玩散心吧,原來你是在暗中查我。”
寧王道:“若不是借著這個名義,豈能看清楚你的真麵目。楚家自從被你接管之後,各大商行皆有落敗之勢,我當是你不善管理。沒想到,你居然抽了各個商行的錢大量購買軍火。”
他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便暗中回了京,剛準備回府,就得知楚家的人來請淮兒過去。
大年三十,哪有去別人家裏吃年夜飯的道理?
寧王當時就覺得不對,當機立斷從密道悄悄進了宮,將這段時間找到的證據全部交給皇帝,又哀求皇帝派人去保護顧初淮。
結果大內侍衛卻看到顧初淮抱著唐小宛從裏麵出來,寧王也是這個時候才得知唐小宛在他們手裏。
想也知道楚華不會輕易放人,寧王便一直給皇帝打預防針,說顧初淮所做的事情一定是被逼迫的,肯定是楚華用小宛來威脅他。
好說歹說,皇帝也信了,答應他配合一下,看看楚華到底有什麼陰謀。
因此,寧王一直在宮裏沒走。
而且,為了事情更加逼真,之後皇帝一直和麗貴妃在一起,哪怕得知顧景宸“造反”之後,也是當著麗貴妃的麵讓人將他們壓入天牢……
麗貴妃信以為真,顧景瑜更不會懷疑,於是,這件事就更逼真了。
如今楚華陰謀敗露,顧景瑜和麗貴妃犯下的罪過也不少,皇帝痛心疾首,捂著胸口道:“朕是那麼地相信你們,你們一個貴妃,一個皇子,居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了這麼多的事,還將朕騙得團團轉,你們簡直該死!”
他沉聲吩咐:“來人啊,將楚華拖去午門,斬首示眾。楚家謀反之心確鑿,將其抄家滅族。顧景瑜廢去皇子身份,貶為庶人。貴妃朱氏廢除宮妃身份,賜白綾一條,其族人株連!”
麗貴妃聽說要株連族人的時候,都嚇蒙了,緩過來之後忙向皇帝求情:“陛下,千錯萬錯都是臣妾的錯,求陛下放過我娘家的人吧。”
顧景瑜亦道:“父皇,這件事完全是楚華一個人謀劃的,與其他楚家人並無任何關係。楚清筠還一直想阻止楚華,求父皇不要治罪於其他人。”
皇帝冷哼:“煽動皇子謀害另一個皇子,欺君犯上,還私購軍火,朕不誅他九族難以泄憤!”
就連寧王也跟著勸,說楚家一向仁善,楚老爺更是做了不少的善事,每當有災情都是頭一個捐助災民的,這樣的人不應該被牽連。
可皇帝一意孤行,根本不聽他們的,執意要滅楚家。
誰都知道,他其實是對楚家忌憚了。
顧景宸看向顧初淮,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
皇帝正欲親筆寫詔書,將楚家抄家滅族的時候,顧景宸和顧初淮突然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控製住皇帝,而顧景宸跪地請求:“請父皇寫退位詔書。”
皇帝聞言,頓時睜大了眼睛,麵色漲得青紫:“你們竟然真的逼宮!”
寧王也被這突變的情況震驚到了,“淮兒,你在做什麼?”
顧初淮道:“父王,對不起了,皇伯伯今天必須讓位給景宸。”
……
楚清筠聽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三更天了,他立刻穿好衣服朝宮裏趕。不過宮門大闔,無論誰都不能進出。猜想裏麵發生了不好的事情,他一直站在等著。
外麵天寒地凍的,不少地方的屋簷下麵都掛了一溜冰棱,就在他以為自己也會被凍成冰棱的時候,宮門終於打開了。
而這時,天也幾乎亮了。
他抬頭朝裏麵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麵的寧王和顧初淮。
他愣了一下,隨後笑了。
其實在看到寧王的時候,他就該明白了,既然有他在,那他們一定不會出事的。
寧王以為他們兩人還有話要說,哪知顧初淮卻看都沒看楚清筠一眼,直接從他身邊走過去了。
楚清筠喉頭發緊,等人走遠了之後,張張嘴,無聲地笑了。
但他沒想到,沒多久,宮裏突然傳來消息,皇帝頒布詔書讓位於六皇子顧景宸,而四皇子顧景瑜被貶為庶民,麗貴妃被囚禁於冷宮。
楚清筠並不知道這裏麵還有他的原因,但得知楚華的陰謀敗露,卻沒牽連到楚家,就大致明白這是顧景宸的意思了。
顧景宸看在以前的兄弟情分上,還是不忍對楚家下手,可顧初淮和唐小宛,他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了吧。
顧初淮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但唐小宛還在睡。
他過去,將她叫醒,隔著被子將她抱了起來。
唐小宛還迷迷糊糊地問他:“回來了?已經沒事了嗎?”
“嗯,沒事了。”
……
次日,顧景宸登基為新帝,改元始元。
初三那天,寧王離京,臨走之前就將顧初淮叫進書房,父子兩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寧王走後,府裏又冷清了許多,但流光和流畫卻回來了。
兩人一回來就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他們了,包括她們和楚清筠同一天回京,但卻被他扣留住的事情。
她們說完,唐小宛和顧初淮都沉默了。
最後,還是唐小宛先開的口:“我不想原諒他,雖然他給我吃的藥是假的,可他明知道我那段時間是裝在失憶,卻不拆穿我,要讓我現在麵對他,我還是覺得挺尷尬的……你說,我這麼做會不會顯得很小氣啊?”
顧初淮笑著搖頭:“不會,是他的錯。”
“那……你呢?”唐小宛想問問那天的“割袍斷義”是不是真的。
顧初淮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才略微抬眼看著她,道:“你以前說過一句話。”
“嗯?”
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唐小宛佯裝驚訝:“……說好的割袍斷義呢?”
顧初淮笑聲中帶上了痞氣:“那麼多件袍子,割壞了一件而已。”哪能真的割斷他們十幾年來的情誼?
“真沒想到,堂堂世子爺也會耍賴!”唐小宛捏著的他臉壞笑。“你別叫顧初淮,幹脆叫顧耍賴好了。”
說歸說,她也並不希望他真的與楚清筠割袍斷義。其實她心裏明白,楚清筠那天給她吃下那顆藥,隻是為了救她。
雖然他說要將楚老夫人的死算在他們身上,卻一直沒有動手,他自己心裏也明白,真正的凶手是顧景瑜和楚華,而不是他的兩個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