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那棵柳樹,我停下擋一下,會很短,你先走,趕緊回去,估摸一會兒就要搜查了,剛才的匕首給我,你拿著容易暴露。”他邊說邊接過我遞過去的匕首。沒時間說什麼客套話,亡命途中不必矯情,選擇,全憑一刹那的直覺。
我繼續向前,回頭看了一眼,他也正停了腳步,看向我,月色中,目光溫柔似水,保重,我知道他的口型是在說這兩個字,然後隻見那削勁的身影,點地而起,一個優美利落的翻身已躍上枝頭。
不再有任何停留,我提住丹田中所有真氣,不停的向前縱起身形。我知道他說隻能擋一下就真的隻是一下,這已是他所能做的極限,即使如此,也已經觸犯了幫規——如果因此兩個都被認出行跡就是萬死也難抵罪。
江湖上都說:比輕功,論瀟灑靈動,非蕭山的蕭童羽莫屬,衣衫飛揚處如輕風拂過,腳下不染纖塵。不過論氣勢和耐力卻首推少林的苦禪大師,昔日為救受毒的同門,肩抗手提四人,飛奔一夜,走了常人就是騎馬,也要3天的路程,趕到靈聖宮,及時討得解藥,救了奄奄一息的四大弟子,一時被武林傳為佳話。但是說到短途中誰的速度最快,卻不是以上兩位。
李小小,江湖中最神秘的人物之一。
說他動如狸貓,速度快若閃電,雖有些誇張卻不過分。至今還沒人看清他的真麵目,隻因為他走得太快。不過他動起來的姿勢卻很怪,一跳一跳的,象某種動物,而每一躍起落下間的距離卻遠的讓人驚駭!風在他麵前似乎失去了阻力。
我知道現在如果有人看到我的背影,一定認為我是李小小。我飛躍的姿勢和傳聞中的他應該一模一樣。其實——我不是。我不知道李小小的內力到底有多深,但我卻知道我不可能堅持很長時間——每一個起躍都極耗內力。我的速度也未必真的趕上他,隻不過在外人眼裏很難分辨,因為我現在也很快,應該可以說,是非常非常快。
脫困是必然的,更重要的是,此時的我就是傳說中的李小小!
身後的衣訣聲漸漸消失,沒有暗器襲來,這就是夜寒替我擋的那關鍵一下——唐笑笑的桃花一笑,暗器排名第一。
為了研究超過暴雨梨花針的暗器,他殺了36個人,據說輕功都很好。即使跑的再快,我也沒有足夠的自信能逃得過桃花一笑。
可是,小夜,我還能不能再見到你?
那年夏天的傍晚,你迎著夕陽,微笑著向我伸出手:“你好,我叫夜寒。”那落日斜陽也不及你眼中閃動的神采飛揚,“能做你的朋友嗎?”
我被迷惑得不知所措,你笑的爽朗清澈:“雖是初次見麵,也不用這麼緊張。”
隻是你說的不對,那並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我們曾經見過兩次。
第一次在離陽,我偷了你的錢去買了名揚樓的績溪荷竹糕,被你提住脖領甩了一溜跟頭。你的同伴見我在地上滾的灰頭土臉,卻猶死死抱住懷裏的美食,都哈哈大笑,說我是讒死鬼掏生的。我回去時卻不知你竟在後一路跟隨。你看到破廟裏吃著荷竹糕的女孩和一旁甜蜜笑著的我時,半晌不語。我看著你把自己的錢袋放到門口轉身而去,沒說半個字。如果你知道,那足足二百兩的一袋錢,我隻用了半個月就花光了,你還會可憐那蓬頭垢麵的兩個小叫花子嗎?那一年我十歲,你十八歲,少年時的一次義舉對你來說簡直微不足道,你當然不會再記得。
第二次在離山,竟是你來偷靈聖宮的靈提,被追至靈聖禁地,你中了血錳昏厥過去,卻不知即使偷了聖藥也不及闖入此地令他盛怒。他說要把你化了做成血錳,這次是我救了你,若你知道當日的二百兩五年後竟換了你一條命,你會怎麼想?我卻不能告訴你,為了救你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小夜,兩年了,我在青陽幫,做你的助手。知道了你有多麼能幹,了解了你的遠大誌向,傾慕著你的俠肝義膽,所以甘願為你劈荊開道。但你卻不了解我,小夜,你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為什麼來這裏,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不知道我在怎樣的活著…
小夜,小夜,小夜…
風,吹得臉上生疼,我才知道原來,淚已經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