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連綿。
神威行色匆匆的走在鄉間的道路上。道路泥濘不堪,如果不小心沒有踏上糾結的結實草根,便會一腳陷進爛泥中,許久拔不出來。劍鞘上的飾帶都在叮當作響,催促他快快前行。農田裏青青的禾苗倒是很享受細雨。幾個白汗褂黑褲子的農民戴著鬥笠在農田裏拔草。神威在青草上擦了擦鞋底,繼續匆匆前行。
他身後,一個農民摘下了鬥笠,露出與農民極不符的白淨麵容與嬌小身材。他望著俠客打扮匆匆離去的陌生來客的背影,若有所思。
門上貼著的一片沾血的青竹葉已經說明了裏麵發生的事情。官府的人顯然已經調查過了,把濺落在地的幾滴鮮血踩得一塌糊塗。李三麻子(雖然李大人點過翰林,家前還有門樓,但人品不好,民眾都鄙稱他李三麻子)的屍體還算保持原樣,停在床上。他唯一的親人,過繼給他做兒子的遠房侄子還在外地未趕過來,看守的隻有糊糊塗塗的門房老頭,給他又買了一瓶“狀元紅”就解決問題了。
手法和其他幾人一樣,用沾毒的利刃割喉,立斃。果然是蘇步青,神威想。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傳說中稱殺手為蘇步青,有人說那是他的名字,有人說那是毒藥的名字,更多的人認為蘇步青是凶器的稱謂。一把長不盈掌,通體碧青的匕首,見血封喉。
管你是什麼,總之我要找你出來。不然我就輸了。
神威從屬於林佳樹一手創辦的紫蘭盟。紫蘭盟以專門幫人做到他們做不到的事情賺錢,大到放倒朝廷欽犯,小到幫人上房捉貓。以前神威一直是紫蘭盟裏每年完成任務排名第一,但去年來了個無姓的神秘人優,年度排名隻比神威少了一件鐵牌任務,使得神威的排名岌岌可危。眼看優又完成一項金牌任務,神威忍不住找林佳樹要活兒幹。
“我說樂鬥,你這季都幹滿五件金銀級任務了,可以休假一旬了啊。”林佳樹一邊往後頸上貼膏藥一邊說。據說他年輕時是個名殺手,不過幹活兒太猛脖頸受了傷,就退隱江湖創辦了紫蘭盟。偶爾他倒也會拿起家夥練練手,一眼也能看出來是關羽揮菜刀——留一手。
“不行!”神威急了,“我可不想讓優那家夥排第一!”
“換個人名,還真跟優剛說的一樣,”林佳樹樂了,“口氣都像一張嘴出來的。”
神威連忙扔進嘴一撮茶葉嚼。
“不是這個意思嗬嗬……樂鬥你可真逗。”林佳樹笑夠了,正襟危坐,“那就給你個超金牌任務。知道那個最近傳的沸沸揚揚的蘇步青吧?”
“那個專殺退隱官員的?”
“沒錯。他太有才了,我得招安他。開朝廷榜上的兩倍價錢請他,他不來就跟他打,放倒了捆過來也得讓他來……哎,我還沒說完呢,你別跑啊!”
“底線是五倍!要活的!”林佳樹的大喊轉眼就被神威拋在身後了。
神威調查了蘇步青殺掉的所有人,有的身體強健,有的風燭殘年,無一例外的風評不好——無官不貪嘛。這些人,比如昨晚死去的李三麻子,都已不是朝廷命官,但家中門禁有的還是頗嚴的,蘇步青該不是尋常人物。
是買凶殺人?還是報仇?倒是都有可能。
不過倒真想跟他過過招,神威摸著腰刀光滑的鹿角柄,一邊想。這把刀熊慶來,是他前些年偶遇結交的異族獵人馬薩送給他的,因為熊掌熊膽需活割才有效,此刀極利鋒不見血就能把熊變成一堆骨肉皮,熊痛苦極少便能解脫,因此得名熊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