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你,"段曦哲被弟弟供出來倒打一耙,狠狠拽緊拳頭捶在地上,又不好發作.

祁連月抱著睿兒,突然想起下來的目地,連忙挾起睿兒的絲帕,擦了擦臉,正色拍拍桌子道:

"出來罷."

桌子底下窸窸窣窣一陣響動,睿兒又伸手挑起了桌布,一個身著粗布中衣的弱小身影手執一柄燭台爬了出來.

墨黑的長發用一條細繩紮起,映襯著有些蒼白無血的膚色,他不敢抬頭隻是跪在地上顫顫得持著燭台懦懦得說:

"月姨,您,別..生氣,是,風兒不好."

"罷了,你不用怕,把頭抬起來吧,"祁連月想著今天便可以把將他除去,心頭大快倒也不像追究.

段曦風跪在地上,慢慢抬起了頭,借著燭火,祁連月低頭細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幾乎從出生開始到如今沒有正視過一眼的孩子,秀長纖細的眉毛飛入雲鬢,一雙丹鳳眼明淨清澈,燦若繁星,鼻梁纖長高挺,薄薄的嘴角毫無血色的緊緊抿在一起,若不是他才十一歲,若不是他是個男孩,祁連月真的會以為那個嫵媚妖嬈的女子又蘇醒了過來.

"娘親,您怎麼了?"睿兒伸手推了推張著嘴驚訝的祁連月.

這是多少年了?若不是今日出了這樣的大事,自己恐怕一輩子都不想見著他,不過也好,過了這一日,便再也不用見了.

"哲兒,帶兩個弟弟出去,三叔在走廊,你們等娘親出來,娘親有話要和他講,"祁連月拍拍哲兒的肩膀道,又轉身微微對一臉擔憂的睿兒笑道:

"放心,娘親不會為難他的."

段曦哲也不等睿兒答應,一手一個,把弟弟們拉了出去,合上門之前還一臉壞笑得盯著段曦風.

狂風狠狠拍打著緊閉的雕花木窗,雨點也順勢撲打在青灰色的油紙上啪啪作響,屋子裏很安靜隻有燭火爆裂所發出的清脆之聲,祁連月靜靜得望著眼前的孩子,他的皮膚蒼白到沒有任何一點血色,臉上雖然幹淨卻布滿暗紅的傷痕,手上腳上更不用說,祁連月對於這個很滿意,心裏甚至有了幾分愉悅,

"我知道你和睿兒打小就玩在一塊,我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多加阻攔,"祁連月冷漠得看著腳下的孩子,語氣堅硬:

"如今我的孩子們遇上了麻煩,我也隻問你一句,你,願不願意為睿兒做一件事?"

段曦風有些驚訝,旋即換了一種異常堅定的眼神,:

"願意,我願意,什麼,都願意..."

"即使去死?"祁連月冷笑道.

"嗯,"段曦風點點頭,:"月姨,是不是睿兒出了什麼事?"

"放肆,睿兒是你叫的麼?"祁連月聽到這樣的稱呼,一股無名火竄了上來,抬腳就想踹,想了一想,還是收了放了下來.

"對不起,我,二少爺他,出了什麼事?他是好人,不會,"他低下頭,怯懦得回應,聲音越來越低.

"這個,我也不知道,反正待會到了花廳,不論來者說哪位少爺犯了錯或是怎樣,你都需一力承擔,否則我怕睿兒會出事,"祁連月低下頭,目光裏滿是堅定和威脅.

"我答應,"他連想都沒有想,就努力點了點頭.

"嗯,真是好孩子,"祁連月做夢也都沒想到聽到這樣的答複,自己會俯下身子去觸摸這孩子的頭發,輕輕揉捏,安撫.

"月姨,謝謝您,"鳳目微紅,淚光盈盈,祁連月的心也隨著柔軟起來.

"謝我做什麼?,也許,你會因為這件事喪命,"祁連月柔聲問道,心裏早已決絕.

"原來,原來風兒也是可以出力幫到睿兒的,"他低下頭,竟然羞怯得笑了,祁連月看呆了,這個笑容竟然如此清澈單純,讓人為之動容

把他從地上把他扶了起來,從櫥子裏拿出一套天青色的錦緞外衫替他穿上,恐怕他這輩子還從未曾穿過如此華貴的衣服,隻是這身衣服便是帶他離去的那一身,檀木梳子劃過墨玉般如絲長發,纖長的手指束上一個精致的發冠,挾上剔透的碧玉.

"月姨,"銅鏡裏原本沉靜的少年突然抬眼望著鏡子裏的自己.

"嗯?"

"我,可以,叫您一聲娘親麼?"少年突然轉過頭,眼裏滿是哀求,祁連月的心突然軟了,點點頭.

"娘親,"怯怯的柔軟的呼喚,少年如煙一般輕弱的身體撲進了祁連月的懷裏.

"乖,"祁連月伸手輕輕撫著少年的頭,嘴角卻是複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