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內有些昏暗,即便是正門大開,外麵的光仿佛也是進不來分毫。
一入眼的是一點燈光,像是豆子般大小,燃燒的很平靜安詳。
燈光雖小,卻仿佛越看越亮,殿中的景象漸漸清晰。
一張案台,台上擺放著許多的排位,燈光就在這些排位前方,光源處是一盞古樸的青銅油燈,豆大的火苗在其中燃燒,波瀾不驚。
案桌下方是一張蒲團,兩道身影分坐兩側。
小家夥認出來,一邊正是自己的師父,另一邊是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老者。
想必,他就是無相口中的師父吧。
無相上前施禮道,“師父,師伯,小師弟弟子帶來了。”
昏暗中,老者說道,“嗯,無塵那個胖小子呢?讓他也進來吧,也好讓他見見師伯祖。”
無相恭敬道,“師父,那個孽障犯了錯,徒兒正懲罰他站在門口,您就別包庇他了。”
“你啊,還是這麼古板,也罷,都隨你吧!”
陌生老者突然又看向小家夥,笑道,“哈哈,師兄,這就是你的弟子嗎?”
“小家夥,到師叔這來,讓我瞧瞧。”
說完,便對著小家夥招招手。
小家夥突然覺得有股莫名的力量,正緩緩的將自己拉向這個老者。
這股力量很柔和,他生不起反抗的心思,也反抗不了。
靠的近了,小家夥才發現坐在這的看著頭發花白,目光微眯,炯炯有神。
這是師父的師弟嗎?也就是我師叔?可是……他怎麼……
“你是我師叔嗎?”
小家夥有些不確定,眼前的道人年歲看上去比自己師父大了許多,怎麼可能是他師弟?
道人笑道,“沒錯,我是張玄風,是你師叔。”
又看著對麵跛道人道,“玄陵師兄,這個小師侄很不錯。”
張玄陵哈哈大笑,“師弟啊,你也不看是誰的弟子,雖然比我當年差了些,不過勉強湊活吧,哈哈!”
張玄陵這一笑,金殿內的寂靜一下子打破,像是跨越了千古,來到今朝。
小家夥看著自己師父得瑟的模樣,又想到他丟下自己不管不問的場景,小小的怒意湧上心頭,撇嘴道,“師父,你又吹牛!明明你昨天還偷偷摸摸鑽狗洞來著……”
話音一落,周圍再次寂靜。
鴉雀無聲,無相也是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張玄陵,心道 : 師伯是鑽狗洞進來的?
想了想,也是明白了過來,那時已經宵禁,走正門是進不來的。
無相是天師府的執法長老,往日總是對府中人嚴苛非常,背地裏也落得個“無相鐵公雞”的稱號。
可是這……自己師伯亂了規矩,自己能處置嗎?
當下擦了擦額頭的汗,躲在一旁,假裝沒聽到。
張玄陵見徒弟將自己的事跡抖摟出來,差點一口氣喘不過來,“走後門!走後門!怎麼是鑽狗洞呢?”
小家夥不以為然,嘀咕道,“哪有門長那樣的?”
“哈哈哈!師兄啊,你可真是一點沒變啊,好極,好極!”
張玄風突然哈哈大笑,心情十分舒暢道。
“嗨……這話說的。”張玄陵有些不好意思。
張玄風沒有接話,而是看向小家夥,“師侄啊,知道師叔是誰嗎?”
小家夥一聽,一下子有些不解,“師叔就是師叔啊……”
“哈哈,師弟啊,你可別想在我徒弟麵前炫耀你的身份!你這個掌教身份這小子可不懂!”
張玄陵笑道。
掌教?聽起來地位好像很高?
張玄風白了一眼自己這位師兄,不去看他,對小家夥道,“小家夥,你可願意入我天師府?”
小家夥一聽,有些不解,自己不是已經拜張玄陵為師了嗎?師叔為何還要這般問?難道師父真不是天師府的人?
正猶豫間,張玄陵道,“師弟,你……你這是變相逼師兄我啊……”
張玄風道,“不是逼,師兄啊,這孩子若想學天師府本領,必須要成為天師府弟子,況且,你本來就是天師府的人,要不是年那件事,這掌教……”
“行了師弟,往事不提也罷!”張玄陵直接打斷玄風的話,語氣有些難受。
“哎……”玄風唉歎一聲,不再說下去。
小家夥爭著烏黑明亮的眼睛靜靜看著師父和師伯,突然覺得氣氛一下子凝重了起來,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師父的悲哀和師叔的無奈。
一旁靜靜站著的無相像是想到了什麼,看向張玄陵,眼神中有著崇拜,有著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