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從南走到北,我還要從白走到黑。
我要人們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誰。
假如你看我有點累,就請你給我倒碗水。
假如你已經愛上我,就請你吻我的嘴……
紫金王朝,南方邊陲,淡水城外的玉龍山下,有一座青磚小院。
院中的屋頂上,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手中拿著本書,騎在屋脊上,望著遠處黛綠色的山巒,放聲高歌。這是一種極為奇怪的曲調,高亢而粗獷,並夾雜著許多短音。乍聽上去,與北方高原上巫蠻的俚歌頗為相似。
院中的棗樹下,鎮南王府的三等仆役林阿六麵無表情的發著呆。偶爾抬頭看一眼屋頂上的少年,眼角卻總會不自覺的抽搐一下……
少年合上書頁,伸了個懶腰,問林阿六道:“老六,你上次吃棗是什麼時候?”
林阿六眼皮一跳,訕訕答道:“回少爺的話,已經有一個月了。”
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一個月了嗎?
少年眯起眼,盯著院中的棗樹,目光漸漸迷離……誰又能想到,正是因為院中的這棵棗樹,以及一個貪嘴的仆役,他才從夏威夷的海水中‘降臨’到現在的這個世界!
他叫楚陽春,在原來的那個世界裏,他被譽為地球上最瘋狂的探險家、極限運動家。
他曾單人無給養穿越南北極地,也曾在喜馬拉雅山的頂峰度過長達半個月的瘋狂假期。地球上每一個或真或假的史前遺跡,都有他的足跡,每一個神秘的地底洞穴,都曾記錄過他的身影……
因為瘋狂和對死亡的蔑視,他被人們譽為活著的奇跡,也被稱為下一秒即將完蛋的瘋子。
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對於死亡,他有著充分的準備。他知道死神的容忍是有限度的,自己不可能無休止的‘奇跡’下去。總有一天,死神會帶著它的鐮刀,將自己的生命和靈魂憤怒的收割。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當死亡真正來臨時,竟是如此的詭異……
一個月前的今天,他徜徉在夏威夷溫暖的海水中,準備挑戰由他自己保持的無氧深潛記錄。當時,他的狀態極為良好,很輕鬆就潛到預定的深度。隨後他帶著愉悅的心情開始返回,準備接受助手和工作人員的掌聲與歡呼。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詭異的藍光突然在他眼前乍現,並飛快的將他包圍!
這光來的如此突兀,卻又如此的美麗,它蕩開無數的漣漪,如蓮花般盛開。而在光的最深處,仿佛有低語聲傳來,輕輕柔柔,似乎正述說著這海底億年的滄桑。他沒有任何的防備,也來不及掙紮與抗拒,就在一種奇異的狀態下,失去了知覺……
當他再次睜眼時,看到的卻是一棵青翠的棗樹,以及一個又老又醜的瘸子。
然後,他驚悚的發現……自己再不是那個‘奇跡先生’,而是搖身一變,成了紫金王朝鎮南王的第十七個兒子,一個渾渾噩噩、不知春秋的少年郎。
更為詭異的是,這少年竟然與他同名同姓!
他曾以為,這世上再沒有什麼事情能讓自己恐懼,但在那一刻,當他揪著仆役的衣領搞清楚狀況後,直驚的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不過,他很快就從驚悚狀態下清醒過來。因為他發現,這次莫名其妙的穿越,或許正是老天給自己的又一次機會!
前世的他,身體其實早已暗傷累累。醫生告訴他,如果再不停止自殺式的挑戰和探險,坐在輪椅上過完下半輩子,將是他最好的結局。而且,他已經三十三歲,老天爺將他一腳踢來這裏,不僅送了一副好軀殼,而且還白饒了十幾年的好光陰。
最重要的是,這是一個新的世界。對於他這種執著於探索和冒險的瘋子來說,一百個舊世界也抵不上一個未曾探索過新世界。在這裏,他不僅可以開始一段新的冒險征途,而且還可以從容的規劃自己新的人生。至於以前的那個世界,就輕輕的翻過吧……
對他來說,除了助手和經紀人,以及寥寥幾個談得來的朋友之外,那個世界再沒有什麼牽掛。他完全可以將前世當成一本書,輕輕的翻過,從容的合上,然後珍藏在記憶的最深處。
得益於良好的心理素質,他隻花了半個小時就接受了當時的處境。然後將自己關進書房,開始整理前身留下的記憶……
前身與他同名同姓,是紫金王朝鎮南王楚桐的第十七子。
這孩子生來就有些渾渾噩噩,雖算不上天癡,但比起同齡的孩子來,卻愚鈍了許多。楚氏子弟三歲就開始啟蒙,文武齊修。這孩子雖然笨了一點,卻勝在勤勉,幾年下來,跌跌撞撞的也識了幾個字。不過,他雖然愚鈍,卻是天生神力,五歲時雙臂就有百斤之力。而楚家兩百年前以戰功封王,素來以武傳家。所以,鎮南王雖然不喜他的愚鈍,卻有心栽培,隻待他年滿十歲,就親自傳授楚家的‘紫炎戰氣’。
但可惜這孩子七歲時大病一場,將原本就不怎麼靈光的腦子生生燒壞。病愈之後,不僅顯得愈發愚鈍,就連自己是誰都忘得一幹二淨。從那之後,他整天流著口水,癡癡傻傻的四處亂晃,不知惹了多少笑話。再加上他的生母隻是個侍妾,死的又早,病愈之後,整個王府裏,除了鎮南王和府中的老總管之外,再沒有人肯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