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沒問題,我很願意效勞。”史茜妮快人快語,一如她的個性,烈火一般灼熱。
“我不是很擅長這些方麵,我隻是想安心寫我的文章。您也知道,王主編,我,說的好聽一點,是個象牙塔裏的人,說的難聽一點,就是脫離了時代的棄兒,平日裏吃飯穿衣,坐公車都找不到門路,更甭提雜誌版麵這麼複雜的工程。我是一點都耐不得煩的。”張愛玲言下之意是推辭的。
“這不妨事,張小姐,您隻管安心寫作。史小姐,那不知我又沒有這個榮幸,請您到我們雜誌社上班,擔任散文專欄作家。”宋主編探出身,熱切地問道。
“那太好了,我也是閑暇無事,有個工作,自然是最好不過了。”史茜妮歡快地說。
一番會談完畢,張愛玲起身告辭。
史茜妮也借故離開,忍著腿上的劇痛,匆匆趕上下樓的張愛玲。
“張小姐,我頂愛你的文章,今下午你如果沒什麼打緊的事的話,可否請您賞光,到寒舍吃個便飯。”史茜妮讀過張愛玲的文章,了解她拙於社交,所以心裏十分忐忑,多半會拒絕的。
“也好,史小姐,隻怕多有麻煩。”張愛玲半是含羞地說。
“不麻煩,不麻煩。”史茜妮忙擺著手臂說。
史公館的下午,永遠都是悶不做聲的。史筠珩在庭院裏調理他的園藝,無暇理會其他的瑣事。
院外的銅門“吱呦”一聲大開。
“爸爸,我回來了,這位是張愛玲張小姐。”史茜妮高興地引介道。
史筠珩扔下手中的園藝剪,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摘到眼鏡道:“張小姐,有失遠迎,你看,我這一身的泥土,招待不周。”
“史叔叔,不礙事的。”張愛玲一邊被史茜妮引入房中,一邊回首朝著史筠珩說。
史筠珩對於張愛玲略有耳聞,是SH灘文壇上崛起的一顆新星,沒想到居然和自己的女兒差不多大,想想自己的年歲,真是歲月催人老,他感慨道。
“茜妮,你臥室布置的還挺不錯的嘛!”張愛玲環顧一圈,見落地窗戶邊上立著一架三角鋼琴,旁邊還有一塊畫板,屋子裏掛著西方洛可可時期的繪畫《大碗島的星期日上午》,這是一幅水綠色的溫馨寧靜的油畫,點點綴滿了整個畫麵。斜對麵的書架上,擺放著文藝複興以來的西方書籍。
“哪有,這都是裝點門麵用的。”史茜妮聽著張愛玲的誇讚,心中甭提有多開心了。
午後的氤氳的日光射入房內,在明與暗的交界的光束邊緣,是一顆顆極其細小的塵垢在空中飛舞,和史茜妮現在的心境一樣,歡快地要跳出了嗓子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