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史筠珩熬紅了眼睛。他知道張沐楓在特高科,他卻不能打電話給張沐楓,日本人在電話接聽上很有一套。如果兩人通過電話聯絡,所有的布局全都功虧一簣。
建鄴路94號,新政府外交部上海辦事處。
汪精衛打來電話。
“筠珩,”電話的另一頭氣急敗壞,“你太讓我失望了,你女兒居然是共產黨,還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活動,你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我和日本人打招呼,才沒有抓你,不過你先把手上工作停掉,在你女兒的事情處理清楚之前,先由別人代理你的工作。”
“是,汪主席,卑職治家無方,以致遺禍國家。如果犬女果真做了危害新政府的蠢事,卑職一定會大義滅親,以儆效尤。”史筠珩心頭在滴血。
秘書處又打來電話。
“史次長,一位叫鬆本豐川先生說是您的老朋友,他邀請您到他家做客,地址是禮士路47號。”
禮士路47號,史筠珩抬首一看,是一棟新建的日式建築。日本占領上海後,沒收了國民政府的房產,在原址上興建了諸多日式風格的建築,作為日本部門辦公和高官的寓所。
仆人拉開帳子門。
鬆本豐川身著武士服正襟跪坐。
“史次長,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南京一別,沒想到還有機會見到尊兄的英姿。”
史筠珩也跪坐在榻榻米上。
“是呀,鬆本先生,我們閑話少敘,您找我何事,我們直入主題把。”
“史次長,真是快人快語。昨晚特高科在抓捕行動中,逮捕了幾名共黨匪諜,不想他們手腳毛躁,居然把令嬡錯抓在內,我已經嚴刑斥責了他們,怎麼能匪民不分。”鬆本豐川語聲中夾雜著愧疚。
史筠珩知道了鬆本豐川的目的,看來不會把女兒怎麼樣,隻是借此來要挾自己。
“真是慚愧,自亡妻故後,對於犬女,我也疏於管束,倘有危害中日關係的孟浪之舉,還望鬆本先生網開一麵。”史筠珩借坡下驢,先確保女兒的安全。
“純屬誤會。汪政府金甌新造,重慶、延安分子多混雜其中,史次長與重慶方麵諸多人士有澤袍之誼,還望史次長能協助特高科,方能確保大東亞共榮。畢竟,我服膺史次長素來以倡導中日親善為本,我們的追求是一致的。我有意延請先生擔任特高科副科長一職,專司情報工作,不知史次長願意屈就否?”鬆本豐川開出了條件。
鬆本豐川要下一步大棋,據馬一謙呈報,史茜妮不過是一個新進共黨,一個頭腦發熱的學生,根本不熟識共黨內部情況。這個毫無用處的戰果,不如換取史筠珩這個汪政府內的一個要員的忠誠,且史筠珩有把柄在自己手中,不怕他不認賬。
“這個,史某榮幸之至。”史筠珩爽快地答應了。
“快把史小姐請上來。”鬆本豐川吩咐道。
史茜妮在兩個日本女子的陪伴下,來到了房內。
“史次長,乖女兒我沒給照顧的還算周道吧?”
“茜妮,你怎麼這麼不懂事,不乖乖在學校讀書,多虧鬆本先生不是外人,還不快謝謝鬆本先生。”史筠珩氣惱非常。
史茜妮“哼”了一聲。
“鬆本先生,那我先行告辭,你我改日再敘?”史筠珩起身致歉。
“那我就恕不遠送了。”
鬆本豐川親自給汪精衛去電,陳述此次抓捕史次長之女,純屬誤會。汪精衛電告史筠珩,立即官複原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