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陡然停了半拍,彭鷹整個人頓時僵住。
師姐在牽自己的手?不對,她牽的是海無波。彭鷹瞬間醒悟過來,雖然對那柔若無骨的觸覺萬分貪戀,但仍幹咳著試圖將手抽回來,苦笑道:“魚……魚兒,你這是做什麼?”
左魚兒看著他頑皮的笑,絕美的容光令彭鷹更加心神恍惚,隻是她的手卻握得更緊了。
“怎麼?師兄難道忘了,小時候你就是這麼牽我的手啊。”左魚兒湊的更近,怯怯的低聲道:“這裏的石塔下都是僧人的屍骨,我……我怕。”
彭鷹的心跳的如同打鼓,隻好強自鎮定的苦笑:“這裏埋葬的都是高僧大德,早已去了西方極樂世界了,怎麼可能化作鬼魂?魚兒你不要胡說八道。”
“是麼?”左魚兒微笑,“既然師兄如此說那魚兒也就不怕了,不過你可不要放手啊。”她牽著彭鷹的手走入塔林,彭鷹則有幾分慌亂,也有幾分竊喜,總之,也就隨她去了。
恍惚間,忽然感到腕上一緊,彭鷹低頭看去頓時愕然。
在左魚兒和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件東西,像是一副手銬,兩側都是虎爪,一端鎖在了左魚兒的皓腕上,另一端則把自己的手腕鎖的死死。彭鷹頓時愕然道:“魚兒,你這又是幹什麼?”
“怕你鬆手啊,這樣鎖上牢靠些。”左魚兒笑眯眯的說道。
彭鷹隻有無語苦笑,隨著她走到塔林正中,左魚兒忽然停了下來。
“師兄,自從你離開藏劍峰以後我們便少有來往,我的經曆你也知道的很少吧,要不要我來說給你聽聽?”
“好哇……”
左魚兒默默的望著麵前的一座石塔,悠然道:“自從爹娘失蹤之後,我曾獨自悲傷了許久。不過左家上下都待我極好,讓我慢慢的走出陰霾。尤其在藏劍峰上,二伯父和二伯母待我更是視若己出,還有大師兄……”左魚兒苦笑道:“大師兄待我是極好,而我對大師兄也是。”
彭鷹的心撕裂般的疼痛,無論經過了多少事,師姐仍是對冷劍心情有獨鍾啊。當初自己便無法得到她的芳心,到了現在,更是沒有半點機會了。
左魚兒默默的注視著他目光的變化,忽然微笑道:“不瞞你說,曾經有許多年,魚兒都將大師兄視為終生伴侶,當年大師兄在鎮陽湖出事之後,魚兒更是幾乎難以自拔。而就是在那段難熬的歲月裏,卻有個傻小子走入了我的生命。”
彭鷹渾身巨震,強忍著激動顫聲問:“哪個傻小子?”
“彭鷹,師兄應該聽過這個名字吧。”左魚兒望著彭鷹微笑道。
“咳……嗯,略有耳聞。”彭鷹雖然勉強鎮定,但語氣卻不禁顫抖,隻能以幹咳掩飾。
“當年三叔祖收了彭鷹為徒,有那麼一段時間,其實是我來教他入門法訣的……”左魚兒柔聲細語,將盤龍山城那些年的事娓娓道來,事無巨細,竟都記得十分清楚。彭鷹靜靜的聽著,忍不住渾身輕抖,眼前蒙上了一層水霧。男兒有淚不輕彈,彭鷹雖然鐵骨錚錚,但隨著往事曆曆在目的浮現腦海,心裏早已是一團亂麻。
左魚兒望著彭鷹,不覺間眼中也是淚光盈動,這個傻小子啊,還是沒看出來自己已經認出他了麼。
從盤龍山城講到了左家,又從左家講到了都城,然後又是左家……種種事情,光是說就已經說了近一刻鍾的時間。
“那一晚,紫瞳來找我,問我該如何對待彭鷹?”左魚兒死死的握住彭鷹的手:“我無法回答紫瞳,因為那時我也開始懷疑自己對彭鷹的感情究竟是否真的那樣簡單……那段時間他在生病,藥王嶺的穎兒悉心照料,看著他們言笑晏晏,我平生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打翻醋壇,所以我每天都去攪局,現在想想,卻有些對不住穎兒了。”
如同驚雷炸響,彭鷹猛然抬起頭來,卻愕然見到左魚兒已經淚流滿麵,如同帶雨梨花楚楚可憐。
“直到那個裝成冷劍心的混蛋去爺爺那裏提親,我才終於明白了我的心意……”
左魚兒的身子也在劇烈的顫抖,那時候,要不是發生了那麼多出人意料的事情,自己這番話也不至於拖到現在,總算老天憐見,讓自己有了傾吐心事的機會。她默默的望著彭鷹,把他看得目光飄搖,忽然微笑道:“師兄,天這麼冷,你怎麼滿頭大汗?”
彭鷹隻能尷尬的笑,腦袋卻是一片空白。
“看你的鬢角都濕了……”左魚兒抬起手來,輕輕的在他麵頰邊緣揉搓,目光卻緊緊的盯在他的臉上。
青龍峰上的事左魚兒一生也難以忘懷,當時宮槐曾經說過,隻要揉搓那裏,就能讓幻麵玉皮恢複原狀。果然,彭鷹的麵孔慢慢的發生了變化,最終變成了一張猙獰恐怖的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