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小算盤(1 / 2)

夕陽的餘輝,懶洋洋地照在白茫茫的草原上。曾經夏日奔騰喧囂的河水,受不了隆冬的嚴寒,沿著河岸的地方已經結冰,隻有河心處瀑瀑流著一股細水,投鞭可斷,縱馬可越,失去了它屏障後方的作用。喀喇沁部拉斯喀布汗的大帳就坐落在這條河邊。

草原上冬天的夜晚總是來的很快,剛剛還掛在半空中的夕陽很快就落了下去,姍姍來遲的月亮像半個被撕開的燒餅,在緩緩移動的雲層中半隱半現,把大草地映得一片蒼暗,廣袤的穹窿罩著一攤一攤的泥漿潦水,還有略略起伏的草埠一直向遠處無邊的黑暗中延伸去。隨著微風蕩來蕩去暮靄似的輕霧,略略帶著腐草爛根的腥臭味。暗雲、月色和輕霧包圍著星星點點亮著燭光的拉斯喀布汗的營盤,隨著流蕩的霧,本來就昏暗不明的燭光也若隱若現,很像夏日墳地裏的團團磷火。草地的夜本來就荒寒淒迷,偶爾傳來巡邏打更的鑼聲,伴著的的篤篤的梆聲,反而更顯現它的蒼涼。

在拉斯喀布汗中軍大帳南邊約一裏之遙,默默行走著十幾個戴著皮帽的牽著駿馬的奇怪行人,他們穿著一色油乎乎髒兮兮的羊皮袍,被泡脹了的羊皮靴子在草地的泥水中茲咕茲咕地發出古怪的響聲,有時停下來,少頃又接著走路。

領頭的漢子個頭很高,他的皮袍似乎小了一點,緊繃繃裹在壯得公牛一樣的身軀上,袍子下擺勉強蓋住了膝。在如此朦朧的月色下,根本看不出來他的麵目,隻有那偶爾一抹月光灑落下來,才模模糊糊能看到他方臉上濃重的眉,略帶平直的鼻子和方闊的嘴。

他身後緊跟著自己的也是一個彪形大漢,步履仍十分健捷,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發覺前麵的頭領站住了腳,他忙低聲問道:“皇爺,我們是不是靠的太近了?”

那領頭的漢子回過頭來,一雙粗大的拍了拍身後大漢的雙肩,久久才歎息一聲,沉重地說道:“惡狼麵前,最忌的就是怕,這是父皇常說的話。如今我們深入此地就是要了解草原諸部落的關係為日後大事計。”原來此人竟是後金的皇帝天聰汗——皇太極,今日他深入蒙古境內就是想一探蒙古諸部的實力為以後大舉攻打蒙古做打算。

隻見他鬆開了手,對身後一眾人等說道,“我們不要再往前走了,就在這裏歇息計議,等待已經去拜見拉斯喀布汗的扈爾漢回複消息。”

拉斯喀布汗的大帳內。

“老爺萬福!”跟在拉斯喀布汗身後那位女子流眄一盼,對著帳內端坐在椅子上的五短後金女真漢子盈盈蹲下身子。

那個五短身材、麵色黝黑腦後吊著金錢鼠尾的後金女真漢子正是皇太極口中所提到的扈爾漢,此刻他正坐在帳內,那臉上的傷疤已經愈合了,本是斜視的三角眼看見了拉斯喀布汗身後的那位女子,頓時一亮。

隻見那女子穿一件棗花碧羅緊袖衫,淺紅吳綾褲下微露紫絹合歡履,腰圍玉白繡帶下垂於膝。天生兩彎俏眉,中間微微蹙起,略呈八字形向鬢邊舒展淡去,膩脂樣的鼻翅微翹,羊脂玉般的臉盤上一雙秋水含情目,偶一顧盼,正和扈爾漢直勾勾的目光相遇,又羞澀地低垂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