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會怎樣
朋友勸我請領導寫序,或請名家和大師寫序,思考再三,還是自己“聒噪”幾句,最為簡潔和合適,反正對錯、好壞都是自己所為。
風住了,天晴了,月明了,人也靜了。好難得的一刻。幾個小時之前還和同事們說:“大家可以回家了,這三天沒有特殊情況,就全部屬於你們自己了,可以不必再懸著心,可以不必再想著這裏的事,可以不必像我一樣,大家都自由了。”
不知咋的,意識剛剛到這裏,鼻子就酸酸的,眼淚止不住就淌下來了,嘩嘩的,竟然扯也扯不斷。在這暗暗的深夜裏,在這平日裏喧鬧無比、幾乎天天都人聲鼎沸、異常繁忙、此刻卻靜得幾乎沒有任何聲響的辦公樓裏,竟然是警衛老王那咚、咚、咚巡夜的腳步聲,將我從一種突如其來的酸楚中驚醒。
多麼不情願呀,深知此乃多年難改的書生氣,吃盡了苦頭的文人氣,但書桌上擺著的書稿告訴我,惟有此時,可以拿起那支屬於自己的筆。
啊,好無情的光陰呀。新的一年又將開始了,轉眼間人生就要逼近知天命的年齡了,仿佛見著黃土似的,心裏空空的,眼前便隻有了蒼涼和惆悵。
還好,尚有思維。記得年輕時,每每心血來潮,便有一些“過人”的舉動,甚至有一回剃成了光頭,朋友們讚不絕口:“好,好,像個‘大和尚’”,那時心裏不知有多美。可惜好景不長,正趕上三伏天,兩天下來曬起了滿頭的紅瘡。無奈,隻好天天頂著個大草帽,好慘痛的教訓呀。
這序,想來有如人的毛發一般,自然有其特殊的用項,沒有,自然不好。於是,漸漸打消了這“堅決不寫序”的初衷,依然人鄉隨俗,胡亂塗抹上幾筆,權當是對讀者的一點交待,或言一種情理吧。
記不清是新聞界哪位朋友的“高論”了,但這段話的內容在我腦海中印象卻很深:“新聞和政治、文學、社會、經濟等學科都關係密切,交叉甚多,和哲學、科學、藝術也有淵源,新聞是一棵由許多不同的學科和行業所供養的大樹。”本來,我此生的追求,乃文學藝術,這是從孩提時便開始的。參加工作後,無論崗位發生過多少變化,這種追求從未動搖。我曾不止一次地寫下了許多斷語,尤其十幾年以前開始,那幾本散文集、報告文學集相繼問世時,曾寫道:“我知道,真正屬於我心靈的仍是那些與我血肉之軀共存的散文與藝術,它們確是我生命的一種存在形式和載體。我十分喜愛這種形式和栽體,有它的存在,有它與我為伴,我生命的裏程便不能中斷。”還記得在《夢裏千回》出版時,於自序的中間部分,我曾寫下這樣一段話:“生法自然會有千變萬化,工作崗位安排往往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但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靠文學與藝術謀生,去榮華富責,頊養天年。或能坐下來專門從事創作,不可能的,除非也到了耳順、從心所欲的年齡,僅僅是一種追求而已,隻是如同追求陽光、水分、泥土,如了生命似的,便造就出幾十萬字、幾百萬字的作品來。於是,就這般親人、兒女似的,寧願與它們日日相伴,一旦有一天離開了人世,也權當是對這個世界留下的幾許依戀。縱然那些個被我愛過的人,或者是曾經也愛我的人,會因為有了這些許的依戀,便想到也曾有一顆真誠的心,也就足夠了。”
這確實是我的一段真實心跡。從整體看,我還是很僥幸的。這些年,盡管生活經曆了諸多變遷,但最終還是涉獵於大文化這個圈子裏。屈指可數30多年了,單單在人口新聞這個行當裏也轉悠了十幾年。人生苦短呀,回首往事,盡管生命和事業有如一支燃盡了大半截的蠟燭,眼瞅著要紅顏淚盡。但我畢竟在做著一件與文化有關,自己肯下功夫、善下功夫,並也願意為其獻身的事業,也可算做對我文學事業的一種拓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