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時王妃以為是玉淨,不以為意,俏目隻專注瞧著葉淳,如數家珍說著京都的趣聞,如熱戀中的少女。葉淳低頭喝杯中的茶水,放下時眼風不經意一掃,夜語正端著托盤走來,眼光平視,平靜無波。葉淳的眼光淡淡滑開,回到王妃的嬌容上。夜語雖未曾緊著顆心,也突然有種踏實下來的感覺。楚桐世子果然是想多了。
“花燈節時是最熱鬧的。那日,城中許多的姑娘都可以出門賞燈,大街上人山人海,我和小姐妹就手拉著手,在人群裏走,品評哪家的燈最精致好看,哪家的點心做得地道,哪家……”
“我以為,”葉淳溫柔看著王妃,突然出聲道,“依王妃的高貴出身,該是不能在集市上隨意品嚐食物的。”夜語身形微滯,心硬生生提到半空,腳步放緩,盡量不突然出現影響王妃應對。
王妃愣住,嘴角微抽,忽又莞爾,捏著手帕掩嘴輕笑:“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幼時貪玩的事都讓國主知道了,您又該取笑我啦!”嬌嗔不依的口氣恰到好處。
夜語暗讚一聲“好”,麵上繼續淡定無比。走到桌前,微蹲身道:“國主,王妃,奴婢為您換杯熱茶。”
王妃一聽這聲音,放在大腿上的手一顫,本能地板起臉來:“玉竹,玉淨呢?怎麼不是她在伺候?”
夜語邊收拾桌上的茶杯,邊回答道:“她方才有些不適,吩咐我過來差遣。”
當著葉淳的麵王妃也不好深究,“嗯”一聲,不知說什麼了。倒是葉淳,又如那日晚宴,略帶些促狹地冒了句:“我還以為玉竹姑娘是跟著世子一道回了京都呢!”
夜語揚臉幽怨地看葉淳一眼,又怏怏垂頭,典型的棄婦反應。從托盤裏端出一杯茶放在葉淳手邊,她無比希望能變身潑水節的婦女,自由地把茶水淋在葉淳的頭上。
見她不答話,王妃陪笑道:“國主恕罪!玉竹已是哥哥的房裏人,本來不能在宮中伺候,妾也有心著她回京都。無奈哥哥替天巡行,不方便攜眷,隻能讓玉竹繼續留在臣妾身邊。”
葉淳端起茶杯,放在唇邊,吹了吹,笑道:“王妃何必同我客氣。你身邊的丫頭,我隻求你使喚得順心如意,其他的,我自然不會逾矩幹涉。”
夜語已經替兩位大爺上好茶,本來可以告退,可現下他們正討論著她的事,她隻好直挺挺站到一邊,眼觀鼻,耳聽心。
王妃甜蜜一笑,道:“多謝國主體恤。”
“不過,”葉淳話音一轉,語帶沉吟,“玉竹姑娘到底是令兄的侍妾,我看,我今後要是再來王妃房中,需注意些了。”
夜語瞥向王妃,後者眼神一眯,夜語迅速避開其眼鋒,對葉淳生出許多不耐。隻聽王妃勉強笑道:“國主要真如此,臣妾可傷心死了。您明知我是思想簡單的人,哪曾想到這些?!您這麼一說,才真覺得確實不合適。不如這樣,”她微微一笑,“就遣她去二院和那些媳婦子一起聽差,也就不會衝撞國主了。”想著覺得主意不錯,不由得意瞥眼夜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