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小光的眼睛很清澈,和一般東方人不同,瞳孔是絕對的墨黑色,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無波中隱藏了許多不被主人認同的情緒,同時又將別人深深地吸引進去,無法自拔,然而,平常,她隻是用厚厚的黑框眼鏡遮擋著,連這一點她都隱藏起來,隻露出如水的眼眸,表現自己的無害。
黃青青等人又豈是溫室的花兒,若非明白大家都是同一種人,是怎麼也不會在一起混到這種掏心掏肺的地步的,而藍小光也絕不是那種隻認為知識可以改變命運的書呆子,現在的有地位、有金錢,又怎樣,隻要藍小光想,要追上她們的家世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但要躋身名流,簡直易如反掌,可惜,她從來沒把眼光放在她們身上,或者說是她們背後的資源上。
林秀娜,陳文靜也知道黃青青的習慣,連忙噤了聲,都瞪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向二人。
“小光,明晚我們家有個晚會,我想邀請你。”
黃青青說的很是斬釘截鐵,單刀直入。
“嘶——”
林秀娜、陳文靜仿佛反射性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黃家的晚宴,那可不是一般人吃得上的或者說吃得起的,即使是馳騁政壇的政要或橫掃商場的巨賈也未必能受到青睞,賓客必是貴族中的貴族,名流中的名流。而且這些所謂名流眼光絕非一般的毒辣,隻消一眼,他們便可以分辨出你的界門綱目科屬種。盡管如此,仍有很多人以受到黃家邀請為榮。
不用看秀娜與文靜的表情,藍小光也能想象到黃青青的邀請有著怎樣的衝擊力與誘惑。
關係是什麼?
她也不想那麼憤世嫉俗,那麼仇富,可每次看著青青她們將各種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名牌隨意放置時那種壓抑不住深深的欽羨與嫉妒,連自己也無數次鄙夷自己。
她何嚐不想在這能將人曬掉一層皮的鬼天氣裏舒舒服服吹冷氣,但工作就是因為關係才丟掉的,見鬼的後門,見鬼的工作能力強,拿到那補償的三個月工資時,她連哭都懶得出聲了。
又不是第一次,費那勁做什麼?她隻能在心裏冷笑,咽著又苦又鹹的淚水。
“好啊,我去。”
“真的,你確定?”黃青青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眼前的人會反口似的。
“嗯,你家有老虎我也去。”
藍小光摘下笨重的黑框眼鏡,半真半假的開玩笑道,而眼裏的眸光卻認真無比。
“噢耶,小光,你答應了,第一次答應我們的邀請,而且還是青青的。”
陳文靜激動得把小言扔到角落,雙手胡亂舞動,淑女氣質全無,仿佛答應了的那個人是她。
“對呀對呀,小光,你終於開始了。”
林秀娜飛奔過去,緊攢著藍小光的手,“丫的,等你這句話可等得老娘脖子都長了,你說你怎麼就這麼死腦筋,我們誰不是你的後盾,這三年來,我丫的看著你東奔西跑就想一拳把你捶醒。”
“小光,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我們是好姐妹,我們的關係一開始就不是交易。”
黃青青麵上並沒有過多的興奮,隻直視著藍小光,但微微起伏的胸膛卻出賣了她。
藍小光看著一貫冷靜自持的青青也為自己的前途如此外露,心裏不禁一動。
從小到大,因為貧困,因為無父無母,因為債務,白眼,嘲諷從來就不算什麼,但是她害怕自己一個人,害怕外婆撐不下去,所以,她想盡一切辦法減輕外婆的負擔,也絞盡腦計的讓身邊的人不會因為身世而遠離自己。但是越渴望的東西,得到了就會一次又一次的懷疑、否定、再懷疑、再否定。她害怕,一旦利用了她們的優勢,一切就變了,那是她即使失去所有也不想被剝奪的三年的情誼。
自己如此現實,又如此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