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楓背脊都是冷汗,斜眼偷瞥範文西,看他還在對著電視機入神,吞吞吐吐的問道:“這是你三年前的記錄嗎?為什麼你會收藏它?”
範文西將電視機關了,回頭道:“你看了這麼久就會問這麼蠢的問題嗎?”
趙楓緊接著道:“當然有,我不明白‘亞種’既然有超越人類的能力,當時的政府不可能不加以利用而直接下決定消滅他們,這個不符合常理。”
範文西冷冷的道:“不光這個,當時如果納粹真的以‘亞種’為代表的話,他們如此強大,人類憑什麼去對付他們?況且他言辭裏所說的東南亞小國是指赤柬無疑,但赤柬是一九七五年才控製政權的,和當初美國政府決定消滅‘亞種’並無直接關係,而我們的國家也正是處於‘文化大革命’的末期,當時國內動蕩如此,很難說跟‘亞種’沒有一點幹係,據我推斷一九八零年左右的東南亞必然發生了什麼事使得清洗‘亞種’的行動變得瘋狂和不計後果,錄像上那個楊林所說的曆史看來隻是說服那些無聊官僚或欺騙愚蠢的科學家的托詞而已,還有後麵那些名為‘騎士’的神秘人的來曆是什麼?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其中必然有我們仍然未知的秘密,隻有象你這麼幼稚的傻瓜才會當作認知世界觀的基礎。”
被範文西一頓駁斥,趙楓有點沉不住氣了,想了片刻,才又道:“還有,那個‘調停者’是什麼?好像當時你都沒有找到答案。”
範文西道:“直到現在,還是一個謎,我雖然知道了這個組織的高層以‘亞種’為主,但是其組織的目的似乎又不是純粹的為了‘亞種’統治人類社會,他們似乎在尋求某種未知的平衡,認為自身被神挑選授權為管理秩序的能力,因此其中的高級幹部自稱為‘調停者’,在全球各地都有‘調停者’的存在,他們的人數並不多,極可能是兩位數,但每個人都具有強大的特異力量,在人類社會裏都具有高層地位,全部是非常難纏的角色,不過據我所知,他們的管理和轄屬關係十分鬆散和模糊,以其說是一個組織,其實更不如說像是某種約定和同盟更恰當些,每個‘調停者’都是獨立的存在,擁有獨立的勢力範圍和地下武裝,那些地下武裝有的是‘亞種’,不過更多的是普通人類,你在湯鐸家看到的那些屍體實際上都是普通人而已,這樣的狀態下似乎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彼此全部的存在,但既然是一個組織就必然有什麼將他們維係在一起,關於這個,我還沒有頭緒,追查非常困難,想要俘虜一個‘調停者’幾乎是不可能的,而即使你掌握了一個,從他口中你也很難知道整個組織的全部內幕和另外的‘調停者’的具體存在,所以調查工作應該說非常困難。”
趙楓道:“你說湯鐸是‘調停者’,這個確切嗎?”
範文西冷冷的道:“請不要懷疑我的話,這使我感到侮辱。”
趙楓低頭道:“對不起,但是如果這是真的,那我的父母……”
範文西道:“你擁有那個密碼本身就是極不尋常的事,因為我剛才說了,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知道這個,而我查過了現在政府和情報機關的資料,那個人的所有檔案都神秘的消失了,我可以肯定的是其中發生了一些事,所以我找到了你,你失去了記憶,但有些事是不會改變的,那就是一個人的年齡,你是兩年前失去的記憶,而那組密碼是三年前被人獲悉的,如果你和整件事有關,那便是在三年前至兩年前之間,發生了什麼事,直接的結果導致你的失憶和我要找的人的失蹤。”
趙楓搖頭道:“那時我才十六歲,而我無論如何也是一個普通的學生,無法想象和這種危險的事會有牽連。”
範文西道:“本來我也這麼認為,所以我也放棄了對你的調查,轉而根據當年我所得到的情報追蹤這個範圍內‘調停者’的動態,才找到了湯鐸,讓人出乎意料的是在我的麵前好像出現了又一組擁有巨大能力的敵人,而他們行動的目的卻把我和你又圈在一起。”
趙楓道:“危機時刻,我父親叫我找湯鐸,和你相遇,而湯宅的那些屍塊上的痕跡似乎是模仿你的手法,難道要陷害你?”
範文西道:“他們用了什麼法子我不知道,但是要做到和我切割過的痕跡一摸一樣,是件極為艱難的事,他們既然花了這麼多工夫,接著一定會在最短時間內讓當地公安機關發現此事,而湯鐸在這個地區名聲極大,如此大案,案發的第一時間一定會上報公共安全部,而政府正在全力通緝我,相信不到明天特勤隊就會飛到這裏。”
趙楓道:“你的世界和我完全兩樣,以前的我根本都不能設想,現在也不想介入,我是一個沒有記憶的人,對任何人都也不構成威脅,我想那幫殺手也未必是來找我的,或許是你想的太多了,稍微有點理智的人都會決定離開你這個危險的火藥桶去找政府或者我爸爸。”
“你母親失蹤已經確定和你打給我的那個電話有關了,做這件事的人你也看到了,他們非常職業,你父親卻讓‘調停者’來保護你,這是非常奇怪的事,據我所知,‘調停者’絕不輕易插手社會事務,一旦需要‘調停’,必然是涉及到了他們的利益了,你的父親即使和‘調停者’有關,或者為他們做事,如果你僅僅隻是普通人,而在你母親失蹤的一天後你還安然無事,在這種情況下,他決不會讓你來找湯鐸的,這樣必然會暴露他的身份,按照你的經曆來看,他們又會迫不得已的對你進行洗腦,讓你忘記發生過的一切,一個父親這樣做唯一的原因就是事端已經不受控製,已經到了不得不這樣做的地步。”
“也就是說,”範文西望著趙楓的目光好像豺狼望著自己將要捕食的獵物一般,他道:“你並非自己想的那麼普通,你的這具肉體中隱藏著非常有趣的秘密,是我還未知的。”
趙楓感到一陣無名的恐懼,範文西的目光中的冷酷和無情,使趙楓相信為了打到目的,範文西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大卸八塊而不會皺一下眉頭。趙楓現在發現和範文西同一間屋是多麼愚蠢的事。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趙楓略側了一下頭,避開了範文西的目光道,“也許我什麼都不是也不一定。”
範文西道:“放心吧,即使我要做,你也不會有絲毫痛苦的。”
趙楓忙叫了起來,道:“你要做什麼啊!?”
範文西歎道:“被切割的快感是人生至高的體驗,況且站在你麵前的又是一位大師。”
趙楓怒道:“你說的是切割者的快感吧,被切割的人直接就死掉了!”
“你是不會明白的,”範文西轉頭,聲音開始充滿磁性,道,“看到自己肢體和自己分離的同時,感知終於自由而完全釋放,這是一種莫大的享受,罪惡的靈魂獲得赦免和升華,獲得永恒的安寧和解脫。”
“別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活著很好,而死了什麼都沒有了,不說了,我去大便。”說完趙楓飛也似的逃進了衛生間。
沉默了片刻。
“不懂情趣的人。”
範文西說道,然後又打開了電視機,待得一刻,他的忽的眉頭一皺,好像發覺了什麼事,轉而冷靜的從桌上取起一片哈密瓜,穩穩的放入嘴裏,全身一動不動的繼續看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