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伯特雙手緊緊地握住韁繩,韁繩的皮條都仿佛要嵌入他的手掌之中,馬兒在顛簸的林間小道上一路疾馳,蹄下的泥土被不斷地踩起。
風像尖嘯的利箭一般從他的耳邊呼嘯而過,那風中裹挾著森林深處潮濕的泥土氣息,那氣息中還混雜著腐爛的枯葉所散發出來的刺鼻味道。
男人橫趴在馬背上,他的身體隨著馬兒奔跑時的起伏而微微晃動著,他的麵色慘白如雪,呼吸微弱而急促,仿若即將燃盡的燭火,隨時都可能熄滅,每一次艱難的呼吸,胸膛隻是微微起伏一下,像是困在淺灘快要幹涸死的魚在做最後的掙紮。
蘭伯特感覺自己的心跳得極快,像是戰鼓在胸腔裏瘋狂敲擊,他分明能感覺到背後有一雙雙眼睛,那些眼睛如同躲在暗處的冰冷殺手,透著貪婪的光,就像潛伏在黑暗中的野獸,正在等待著最佳時機,隨時準備撲上來將他們撕成碎片。
小劍和小盾穩穩地站在馬背上,它們的毛發根根豎起,像是針一樣,喉嚨裏發出低沉而充滿警告意味的吼聲,猶如沉悶的雷在遠處滾動。
它們那圓溜溜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周圍的灌木叢,耳朵高高豎起,就像靈敏的天線,正在捕捉著任何一絲異常的動靜。
蘭伯特可以聽到叢林深處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好似有什麼東西正在迅速地穿梭移動,可那東西卻老是隱藏著身形,不肯現身。
那些東西好像有所忌憚,也許是忌憚馬兒風馳電掣般的速度,或者是蘭伯特手中緊緊握著的那柄閃著寒光的短劍,又或許是被小劍和小盾這兩隻小獸散發出來的威懾力所嚇住了。
“快一點,再快一點……”
蘭伯特壓低聲音,口中喃喃地催促著馬兒,此時他的手心已經滿是汗水,濕漉漉的。
他心裏清楚得很,隻要穿過這片森林,前方就能夠看到凱德拉小鎮那模糊的輪廓了,那裏有佐伊叔叔,有藥劑師,有能救這個男人性命的人。
馬兒似乎聽懂了蘭伯特的話,蹄聲變得更加急促,那一聲聲馬蹄聲就像擂鼓般重重地敲擊著地麵。
周圍的樹木慢慢變得稀疏起來,燦爛的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來,斑駁的光影如同活潑的小精靈在馬背上跳躍著。
蘭伯特回頭望了一眼,感覺那些窺視的目光仿佛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後,他這才鬆了一口氣,目光緊緊地盯著遠處漸漸浮現出的那個小鎮的輪廓。
與此同時,在森林的另一邊,蘭斯正沿著地上殘留的痕跡緩緩深入森林,他的腳步很輕,卻又穩穩當當的,身上的鎧甲在陽光的映照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仿若冰冷的湖麵在陽光下的閃爍。
他的目光銳利得如同鷹隼一般,像精密的掃描儀一樣掃過每一處可疑的痕跡。
眼前是折斷的樹枝,那樹枝的斷口還有著明顯的撕扯痕跡;淩亂的腳印,大小不一,深淺不一,應該是慌亂奔跑所留下的;還有散落的貨物碎片,像是被粗暴地砸爛後四處飛濺開來的。
地麵上有著紅色的血液,那紅色猶如剛剛盛開的嬌豔玫瑰的顏色,還有綠色的血液,兩種血液交雜在一起,仿佛一幅怪異的畫卷。
可奇怪的是,周圍卻不見一具屍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鐵鏽般的腥味,還混合著硫磺那刺鼻的味道,這股氣味如同惡魔的氣息,直往鼻腔裏鑽,令人惡心得想要嘔吐。
哥布林會將屍體拖回巢穴當作食物,不管是自己同族的,還是其他異族的,隻要是血肉,它們都不會放過,畢竟它們擁有著種族天賦,可以通過吞噬血肉變得強大起來。
隨著蘭斯逐漸往森林深處行進,周圍的景象變得越發陰森恐怖,那樹木的枝幹扭曲得如同麻花一般,像是被某種邪惡的力量侵蝕過,仿佛是在這黑暗力量下苦苦掙紮後的畸形產物。
地麵上散落著破碎的木箱,木片到處都是,像是經曆了一場災難後的廢墟,還有染血的布條,布條的顏色已經被鮮血染得暗沉,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