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上海,陰冷加上風,比起北京的十二月底還要厲害,拉了拉棒針毛衣的領子,雙手交換了下重量,伍馨頂著風從福州路向人民廣場走。學期末要交作業,靈感卻完全枯竭,臨摹也失去耐性,隻好泡回畫冊裏尋找喜歡的色彩,順便換一批新畫筆,結果兜兜轉轉就弄到傍晚,突然的降溫弄的伍馨很狼狽,隻能急切切的走,穿過來福士的地下,樓梯剛爬到一半就被拉住了手臂。伍馨不禁有些驚了,順著手臂方向看過去。
黑色馬靴。黑色皮褲,紅色呢子料子的墊肩緊身改良小軍裝,頭發散散的搭在肩上,耳朵上三個洞,一個十字架兩個亮閃閃的水晶環,明亮亮的眼睛,是張見過的臉,名字卻完全不知道。
“伍馨,身上還有錢嗎?”那人一開口就直奔主題,弄的伍馨狐疑的看他。
“手上錢不夠,可是突然淘到好東西,不買就難碰到了。”一邊說一邊搖了搖手裏的東西。伍馨才明白,這人是在這淘打孔CD呢,說是原版,可是誰能聽出區別來!
雖然慢慢回想起這人是同年級學雕塑一起上大課的同學,但是卻從未講過話甚至擦過肩,如果不是真喜歡或者難碰到,也不至於這麼扯著自己不撒手,於是把手上的口袋交給對方後去掏錢包。皮夾子裏還有兩張百元大鈔和零碎散錢,伍馨把整票都給了對方,自己隻留了十塊錢坐車。
那人接過錢,又開始和老板討價還價,最後到手一打碟片,如鬼畫符般的圖案和日文,讓伍馨根本搞不清楚他都買了些什麼東西。隻見他一共給了老板七百多,不禁暗暗咂舌,心裏喚了聲敗家子。那人卻獲珍寶般的喜滋滋的笑著。
“真是救了一命。”隻不過在伍馨臉山閃了一下,眼睛又轉到老板那去。
“給我個帶子,不然我怎麼拿回去呀!”老板東翻西翻的也沒弄出個像帶子的東西,抱歉的笑。也許沒人會像他這樣一買就是一堆吧!伍馨看了半天,人家都是挑揀半天拿走一張到兩張,隻有這人像超市大采購一樣。
“和你的東西放一起吧!”不等伍馨同意已經開始動手放碟片了,伍馨在心裏又暗暗說了句,二皮臉。伍馨想總不能我借了錢還得幫你拎回學校吧,你誰呀!可是臉上卻一片祥和看不出喜怒來。
“等會回學校還有錢吃飯嗎?我看你皮夾子可空了!”
“回學校去卡裏取!”
“那我請你吃飯吧!”
伍馨心想,你現在兜比臉都幹淨,還請我吃飯,你有錢還馬路上拉住我幹嗎?不回話隻是站那看著。
“真請你吃飯,別站這擋人生意,咱倆上去叫輛車。”一邊說一邊拎著帶子走了起來。
伍馨的畫冊畫筆就全在那人手上被拎走了,簡直像明搶一樣。伍馨隻得趕緊跟上,不能陪了錢還丟了東西吧!出了地下通道,那人揚手就叫了輛車,等伍馨坐穩,車直接就開出去了,弄的伍馨根本沒聽清地址,隻好認命的信任這個人了。真被賣了,隻能怪自己倒黴。因為到現在為止,這人就隻是同學,一個不知姓名的同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