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S市特別冷,不是北方飄著雪的那種要把人凍到幹裂的冷,而是像在風中穿透著冰針的,刺進骨子裏的寒。
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在郊區一座宏偉的大宅裏追逐跑跳。
大宅的主人姓韓。
用一句很俗的話來形容:他們的金錢不是用來炫耀或揮霍,而是用來積澱一個長串的數字。
當家是獨自辛苦支撐家業養育兒子的女人。
她有龐大的家業,隻有一個可繼承的從小便體弱的兒子韓允然。
韓允然成年以後,她為他在外安置了無數的女人。
真的是無數,韓允然自己恐怕都記不起那些妻妾們的臉來。每次到一個住所,他的任務就是交配,能多一個孩子,他的情人就能多活一年。
於是,許多年以後,韓家有了很多很多的繼承人,很多很多的孩子。而由於某些特殊原因,那些孩子要等到十八歲,接受考核並合格以後,才能有資格被認祖歸宗。在這之前,他們隻能在特殊的節日裏才能以客人的身份跨進韓家的大門,他們甚至連獲得名字的權利都沒有。
比如,韓承煜在成年之前,就隻能叫做韓洵。
在一起嬉戲的兩個孩子都長的標誌可愛,女孩更大一點,男孩更機靈活潑一點。
男孩叫女孩大姐,女孩叫男孩三弟。他們並不了解自己到底有多少兄弟姐妹,隻知道每年都能多看見一兩個。
男孩追著女孩從後麵的大片林子裏一直跑到前麵幹枯掉的草地上,終於捉住了比他高一頭的姐姐,然後咯咯的笑。孩子童稚的聲音回蕩在整座宅子裏。
房子二樓的一個窗口,倚靠著一個更小一些的孩子,瞪著大眼睛望著玩的開心的哥哥姐姐,表情裏充滿了向往。
一個挽著優雅發髻的少婦出現在他身後,輕輕叫了聲:“小洵。”
趴在窗口的六歲男孩聞聲轉過頭,站直了身體,表情眼神都恢複了平日的乖巧與沈穩。
“媽媽。”
少婦彎下腰來親了親他的額頭:“你也出去和他們玩吧。”
韓洵仰頭看著母親,似在詢問:真的可以嗎?
他們一年隻能有一次機會在這裏住上半個月,見到其他的兄弟姐妹和他們的母親們。
他排在第四,上麵有兩個姐姐和一個哥哥,究竟有幾個弟弟妹妹他不清楚,見過的隻有五弟一個。其實也根本不用記的太牢,說不定哪一天,在那個排行上的就會變成另一個人。
他的母親不是一個嚴厲的人,總是很溫婉的告訴他要怎樣守規矩,怎樣友好的和兄弟姐妹們好好相處。雖然他隻長到六歲,可是家族的明爭暗鬥與母親的寂寥,他都已經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他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財產也好寵愛也好,他都不要費神去搶奪,他隻想保護好母親和自己。
因此,比起三哥的伶俐活潑,五弟的爭強好勝,他不是最出色,卻最乖巧懂事。
據說今年,會有一個新的弟弟要來。
少婦摸了摸他的頭:“去吧,過年,偶爾放鬆一下,小心一點就可以。”
韓洵明白母親的擔憂。
就在一年前,也是過年的時候,五弟搶了祖母送給三哥的一個禮物,還把三哥給傷了。所以今年,五弟母子就沒在大宅出現。不是因為哪個得寵哪個不得寵的原因,從小就學會爭權奪利,是不會被寬容的。
他向母親伸出了一根手指:“就一會兒,我會自己小心的。”
再怎樣成熟,他也隻是個孩子。
少婦又摸了摸他的頭,讓他下樓去了。
韓洵加了厚衣服換了鞋子,嗒嗒嗒的跑了出去。
他站在門前的台階上喊:“大姐!三哥!”
那兩個在玩耍的孩子馬上開心的招呼他:“四弟,來呀!來呀!”
韓洵板正的臉上露出一點笑容,向他們那邊去。剛剛拉到那兩個的手,就聽到不遠處大門打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