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米外的朱漆門扉後，明參閣當代掌門將臉擠在雕花縫隙間，身後疊羅漢般趴著五個徒子。
當饕餮門主顫抖著奉上儲物戒時，最年幼的徒子手中留影石不慎滑落。
留影石在青石板上磕出清脆回響。
“看夠了？”陸星河指尖一動，六道身影頓時滾作一團。
最底下的少年①頂著歪斜道冠，但是還不忘把留影石收回懷中，死死護著記錄賠罪全過程的重要物件。
饕餮門的人見陸星河注意力被自家後輩們轉走，立即跑了。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陸星河也懶得管跑路的饕餮門，她向來是隨和的人，如若她當真按照其她大能那般行事，那兩位靈警一打照麵就會被她削成飛灰。
“祖師姥！”一名短發的陣修最先蹦起來，她腰間星盤隨著動作叮當作響，“今年山門收徒大典的靈石有了！咱們把護山大陣換成鎏金嵌玉的款式可好？再雇三百仙鸞……”
“媯師姐又犯癔症。”
旁邊起身後倚著石獅的高馬尾器修拋接著靈通儀，全息投影裏正播放著天劍宗招生廣告。
“現在年輕修士都愛刷短視頻，咱們的錢連護山神獸送快遞的熱搜都壓不住。而且，金格前輩上周又被拍到用真火燒快遞櫃，好在她不敢說她是明參閣的護山神獸，不然咱們山頭都要被人踏平了。”
眾人突然噤聲。
高馬尾腕間靈通儀泛起微光，映出某隻通體雪白的麒麟正蹲在快遞驛站。
毛茸茸的爪子惡狠狠拍打著電子簽收板，金瞳裏燃著萬分屈辱的火光。
她脖頸掛著塊刻有“金格”二字的寒玉牌，此刻卻被強行套了件熒光綠馬甲。
刺眼的“靈能極速達”字樣正隨著靈力波動閃爍，像道屈辱的封印。
“十年前燒毀極速達的中轉倉，金格前輩簽了五十年快遞契約。”媯贏捏著衣角偷瞄陸星河，“還剩四十年……”
“祖師姥。”最年幼的徒子突然撲到陸星河袍角，“您救救金格前輩！”
五雙眼睛在晨光裏泛起水霧，活像群被遺棄的幼獸。
陸星河甚至能聽見她們心底的呐喊：
祖師姥！菜菜！撈撈！
“還差多少？”
“五百萬靈幣。”掌門季天逸點開靈通儀，光幕上彙率自動計算，“按大蕭條後的彙率，折合五萬下品靈石。”
陸星河掃過褪色的鎏金梁柱。五百年前嵌在飛簷上的夜明珠，如今換成了滋滋作響的節能燈管。
當真是窮到了一種境界。
“我沉睡前留下的九霄雲舟……”
“早就在四百年前大蕭條時期被砸成了廢銅爛鐵。”短發徒子羞愧低頭，“還有，您蘇醒時劈碎的三道雷劫，正好給護山大陣充了五十年電，我們接下來五十年不用交電費了。”
空氣突然凝固。
小徒子們脖頸泛起緋色，像極了靈網熱議的「祖蔭修士」詞條配圖。
陸星河摩挲著袖中乾坤袋，那裏還收著金格幼時褪下的乳牙——當年為哄她換牙，自己曾花千枚上品靈石購入和靈田扣，串成項圈送給金格。
“五萬下品靈石不過五百上品。”玄冰耳墜泛起寒霧，“放在過去，連金格零嘴錢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