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應該不會說話吧?這幾聲“你進來呀、你進來呀……”,肯定是袁亮的大腦又錯亂了。
我會進去的,你別著急。
我從來都沒怕過,如果我要是害怕的話,我就不會來了。
他終於邁出了一步,朝著療養院的門又近了一步。他能聽見腳下雜草被碾碎,流出綠色的草汁的聲音,但是他卻聽不見自己響如鼓點的心跳聲。
他再一次踏上了廊亭下麵的石板,這次他絲毫不覺得石板之間的距離有任何問題,相反如果這個距離在小一點,他應該也不會反對。
天晴之後,石板是這個院子裏,第一個露出本來麵目的擺設,但是為什麼每走一步,袁亮就覺得一股寒氣,從他的腳底板衝進身體裏呢?
他加快了步伐,他把自己的腿會被這寒氣凍傷。他一共越過了七塊石板,一定是沒有查仔細,他不喜歡這個數字,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準備重新走一邊。
鎮定一下。
不知道是誰把正門關上的,不知道導演有開門障礙嗎?他站在門口,手臂遲遲不肯抬起來。昨天開門時腦海裏閃過的那些東西,現在又都回來了,隻不過這次是快進著的。
開門依然很難,但至少比昨天快了很多。他低著頭,隻看路,不去理會周圍的環境,就算現在那些老人在他身邊跳老年迪斯科,他都不會歪頭看一眼的。
他現在隻想趕緊到樓上去。
他徑直闖過活動區。即便到了他們居住的地方,他都沒抬起頭。現在,他停下來了,不是他改注意了,而是如果他再繼續往前走的話,就撞牆了。
他向右轉了九十度。
這會兒,他才把頭抬了起來,望向了樓梯,眼神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向上跳。除了舊一點,髒一點之外,沒什們特別的。第一個跳進他腦袋裏的想法竟然是:普這麼難看的地毯,難怪住在這裏的人會自殺。
這個地毯即便是新的,也醜得要命。
還有樓梯的扶手,如果你想從樓梯上摔下去的話,那你就把手放在上麵吧。不行了,他試過了,這種態度對緩解內心深處的恐懼,沒有太大的作用。
還是真實一點好,害怕就害怕吧,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更何況身邊又沒有別人。
真的沒有別人嗎?
他踏上了樓梯,昨晚夢裏的時候,他就踏上來過。他雖然記得夢裏發生的事,但是夢裏的感覺他卻記不得多少了。
這也是一件好事,如果連那種恐懼的感覺,都被他帶入生活當中,那樣的生活就太殘忍、太痛苦了,恐怕沒人可以承受。
即便是袁亮也不行。
台階的第一段,隻有十二個台階,對他來說,確像攀爬一座海拔一千二百米的崖壁一樣艱難,他的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抬起來特別費力,放下的時候,對台階來說,也是很大的壓力。
還好現在是白天,否則他絕對不會一個人上去的,昨晚做夢的時候,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晚上獨自一個人去那麼恐怖的地方,不是瘋了,就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