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頂峰療養院(2 / 2)

他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自己為什麼對這裏充滿了執念。他說服孫明的時候,也隻是那那場慘劇當作說辭,但那不是他真正的目的,更不是他要來這裏的真正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他的噩夢,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每天晚上都會做的噩夢。他現在可以確定,他夢境的就是這裏,就是這坐血峰山下的療養院。同樣斑駁的圍牆,同樣雜草叢生的院子,同樣破敗的廊庭。

還有這對門把手,握著的感覺都是一樣的粗糲冰冷。他每天晚上都會推開這道門,每晚的噩夢都不同,但無一例外都是在這裏發生的。

他總是在逃命,總是進去之後便找不到出口。他這裏麵奔跑過,尖叫過,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過,他清楚裏麵的每一間房間,每一個擺設,每一個可以藏身的角落。

他不敢推開門,他怕這裏的格局真的和自己的夢中一樣,那樣他便沒有借口說這一切都隻是巧合,他隻能承認這裏就是他的夢魘。

如果真是那樣,他該怎麼辦,像瘋了一樣拋下所有人,離開自己的夢魘,他不能那樣做,他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從夢魘當中解脫,這是唯一的辦法。

把噩夢拍出來,正視它,研究它,最終毀滅它。

“你怎麼了,怎麼還不開門呢?”孫明覺察到了一絲異樣,“是不是太緊張了,別給自己太大壓力,這裏租金很低,就算賠了也沒多少錢。”

袁亮鬆開握在們把聲上的手,緩緩地轉過身。這時,他看見所有人都抱著肩膀在屋簷下躲雨,牙齒打著顫,等著他把門打開,他們的樣子很可憐,他們好像真的很冷。

他突然覺得自己把他們帶過來,太自私了,萬一有什麼事發生在他們身上,他一定無法原諒自己。他想把實話說出來,讓他們自己來決定要不要和他一起進入自己的夢魘。但他們一定會以為他在開玩笑,甚至是為電影來製造效果,總之他們是不會相信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這麼多,在來到這裏之前,他從不認為這裏會有什麼危險,甚至剛剛到達的時候,他還是興奮的,可現在卻隻剩下恐懼這一種感覺了。

他怕自己的感覺會通過麵容顯現出來,所以他一直麵帶微笑。可是這效果並不是很好,其他人都被這冷冷的雨水淋得瑟瑟發抖,即使臉上沒有驚恐,也一定不會有笑容,不知道他們會對袁亮這奇怪的笑容有什麼感謝,僅僅是因為可以拍出理想的恐怖電影而開心嘛?

袁亮猜不到,同樣他們也一樣猜不透袁亮為什麼遲遲不肯開門。

袁亮不知道該對他們說什麼,是要感謝他們,還是要和他們懺悔。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定在這裏一動不動,也許是因為身體更加誠實,所以袁亮才會對著他們深深地鞠了一躬。他們當中有些人很困惑,有些人根本沒有注意到。

袁亮轉過身,提了一口氣,再一次把手握到了門把手上。

這次,他把門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