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亮獨自一人開著車,在空曠的街道上行駛。落日用最後一點餘光,點燃了天際線上的雲彩。
暗紅色的雲彩,猶如連綿不斷的燃燒著的山脈,隻不過這山脈在不停地變化著形狀,時而成峰、時而為穀,時而像一個巨人臥在天邊。
袁亮被這迷人的景色吸引住了,他甚至忘記了自己要去哪裏,仿佛他要去的地方就在天邊。
雲彩還在不停的運動,這次的形態變化,和以往不同。並非從一個意象轉換為另一個意象,而是在同一個意象的基礎上發生變化。它還是那個巨人,隻不過它站了起來,一個燃燒著的巨人,在天邊站了起來,想要離開那裏。
但是,它每走一步大地都跟著搖晃。
袁亮的車也開始搖晃,他沒辦法握緊方向盤。巨人朝他走了過來,他想要掉頭,卻發現車輪兩邊的大地,開始像海浪一樣翻滾,並且還在一點點地陷落。
隻有前方和車輪同寬的路,還好像平常一樣的平穩。這寬度便是巨人雙腳之間的寬度。
麵前的路也不再平靜,巨人距離他越來越近。大地已經被巨人的腳步震碎,他想讓車停下來,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刹車板。他停不下來,隻能一直向前。
巨人奔跑了起來,似乎袁亮就是它的目標,它想把他踩碎。袁亮終於可以看清楚他了,他的身體都是石頭做的,體型巨大,而且燃燒著。
巨人停了下來,大地漸漸恢複平靜,袁亮的車也停了下了。但他的車門卻打不開,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巨人攤開他的手掌,朝著他的車拍下來。
咣的一聲巨響。
袁亮突然驚醒,把手稿撒了一地,這原來隻是一場夢。那響聲是中巴車壓到了一塊石頭,引起了顛簸,把車胎震爆了。
司機師傅不住地和孫明道歉,說自己疏忽。
“那麼大塊的石頭,沒看見。”孫明說。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司機說,“突然就出來這麼個石頭。”
“行了,別解釋了,不是有備用輪胎嗎?”孫明說,“去換上吧。”
“現在用的已經是備胎了。”司機小心翼翼地說。
“那怎麼辦?”
“我馬上打電話,讓人送來。”
“快點。”
袁亮很少見到孫明發脾氣,這樣說也不合適。袁亮雖然是孫明的禦用導演,卻不是很了解這位專做恐怖片的製片人。
不知道他今天的反應,和昨晚的新聞是否有關,但就像孫明講的,自己就隻管拍好電影就可以了,其它的都由這個特立獨行的製片人來處理就好了。
袁亮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手稿,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是讀到哪裏的時候睡著的。照理說小說要足夠無聊才能把人催眠,可是如果真的那麼無聊,為什麼還會做這樣的夢呢,這夢分明和故事裏的劇情有著某種聯係。
“您怎麼了,袁導。”坐在邊上的吳蕊說,“看您臉色好像不太好。”
袁亮摸了摸自己的臉,確實有些發燙,“沒什麼,可能昨天沒睡好,太興奮了。”
“是啊,能去那拍您一定特別開心吧。”吳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