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到了中秋。毛興旺與馮世海的恩怨在毛曉曉極力勸阻下暫且平息。
今年村子裏的中秋節與往年大不相同,不管從排場,還是活動項目,都做了極大的改善。以往,棗子村過中秋節都是在娘娘廟上過,大家集資請幾個書匠,抬上一口大鍋,趕上兩駝水,盤上一鬥老穀米,就地安灶;這是村子裏最熱鬧的一天,大人小孩都來參加。活動從中午十二點開始,一直持續到晚上八點。期間,會在下午五點吃上一頓飯——熬米湯。這一天會讓娘娘廟裏的“娘娘”忙的不可開交,抽簽的抽簽,問藥的問藥,過關的過關……現在呢?新上任的毛村長改了規矩,不要書匠了,直接換戲班子;活動由一天改成三天,三天都管飯,早上蕎麵餄餎,下午羊肉小米飯;人數也變了,不再局限於本村,十裏八鄉的都能來,吃喝一律不要錢;資金來源變了,不需要其他人掏錢,全由毛興旺承擔。瞧瞧,僅僅幾個月就讓一位農民變成了土豪。毛興旺這麼做不僅為了顯擺,更重要的是在氣場上壓死馮世海。何必呢?又不是深仇大恨,費這麼大勁幹嘛?
人高人抬,人低人滅。大家明知道毛興旺跟強盜沒什麼兩樣,可還就是喜歡黏在他屁股上;明知道馮世海本本分分,可就是不願意搭理。
戲團是HY縣職教中心的文工團,地地道道的本地戲,早已盛名遠揚。周圍十裏八鄉的人聽說是縣裏的戲班子,紛紛聞詢趕來。為了讓本次廟會辦的有條有序,毛興旺把村裏人都安排到會場,每個人每天六十塊;唯獨把馮世海和楊子珍排擠在外,不聞不問。就算楊子珍有病可以不管,那馮世海總得吱一聲吧!不是掙錢不掙錢的問題,這分明就是不承認他們是本村人。欺負人也欺負的太缺德了,馮世海不服,他要上告。
農曆八月十六,棗子村甚是熱鬧,人山人海,鑼鼓喧天。唯獨馮世海一籌莫展,獨自走在去鄉鎮的路上。此時此刻,他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鄉鎮府上,希望他們出麵管管。
經過四個小時的步行,馮世海灰頭土臉地來到政府大院,剛進大門就被人喊住了,“哎!你哪的?進來幹嘛呢?”一個中年人邊說邊走過來。“我……我找齊書記。”“啊?就你,齊書記不在。”看著這個蠻橫無禮,狗仗人勢的家夥,真想抽他。馮世海本來就心情低落,情緒煩躁,政府再不出來管管,他這今後的日子沒法過啊!不管那麼多了,逮住誰就是誰。於是,馮世海不顧中年人的阻攔,邊衝邊喊:“齊書記!我們老百姓的死活你到底管不管!齊書記……”聽到有人在政府大院裏喊叫,政府的工作人員紛紛出來探究竟,齊書記也出來了,打量了一下馮世海,雙手叉在腰間說:“你跟我進來。”馮世海趕忙追了上去,像個猴子一樣走進齊書記的辦公室。
齊書記表麵上倒是很親民,邊倒水邊拿來一把椅子,讓馮世海坐下談。“來,什麼事,你給我說來聽聽。”齊書記說完便點上一支香煙。第一次跟這麼大的官打交道,馮世海難免有些緊張,雙手顫抖,麵紅耳赤,膽怯地說:“齊書記,我要告我們村裏的毛興旺,他貪贓枉法,欺壓百姓。”“好啊!那你說說具體情況。”馮世海低頭回想了一下,紅著臉說:“今年三月份,毛興旺當上了村長,煤礦就在我們村裏開了,礦口費十萬現金全被他拿走了;煤礦跟前的土地都被他占了,一點都不給我們;從三月到八月,毛興旺收了不少外塊,這次的廟會就是他包的場,氣場……”齊書記急忙打斷了他,“好了,我問你,煤礦口是不是在人家地上?煤礦跟前的地是不是你們村裏的人在經營?人家自己掏錢讓你們享受,這有錯嗎?”齊書記說的話也是客觀存在的事實,馮世海隻能連連點頭。齊書記頓時大發雷霆,拍著桌子吼道:“那你告人家什麼?你是不是沒事找事,你以為這是你家啊!”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本來指望齊書記能給他做主,看來是他想多了。趕緊走吧,再待下去就被攆著走了。馮世海灰溜溜地站起來,一聲不吭的走了。
人間世事就是這麼奇怪,大家都有道理,拿什麼評判呢?法律?道德?就拿毛興旺收外塊來說,煤礦是私人的,錢是司機給的,法律定不了人家的罪;從道德上講不地道,收的是黑心錢。所以,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不要太過計較,要融入社會,順應時代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