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傾盆雨?光陰痛?(1 / 2)

第 47 章 傾盆雨?光陰痛?

那雙如水清亮到幾近荒蕪不能倒映的眼,此刻卻固執地將惶恐驚亂的我清晰地倒影、攝入眼底,仿佛要抓走我的魂魄,就此便囚禁在那雙眼中。

“不要走,妙兒,不要走!”

……

我看著這個人,就隻這麼看著,刹那,那記憶中刺骨的傷痛便瞬時蘇醒,泛濫四肢百籟,爬過每一寸肌膚每一根頭發絲每一絲呼吸,一直深深地侵蝕腐化到骨髓之間,似一隻無形的手牢牢地攥住我的五髒六腑,叫我死不得生不能,唯有淚水洶湧而出,懦弱地洗刷過臉龐,滑落那人前襟,阡陌縱橫。

為什麼?為什麼還要來擒我?我還能有什麼?他還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

“妙兒,你哭了嗎?”他手足無措地撫上我的臉,聲音殘破竟帶哽咽,“不要哭……”

我用力地別開臉,生硬冰涼開口:“王爺請自重!世上再無沈妙,民女姓許名笙。”

那人一頓,四周風停,“許笙……許……生?”

“放開我娘!不許你碰她!”突然,宵兒不知從何處追了來,手中一把鋼針悉數紮在那人臂彎處。

那人卻無一絲一毫的撼動,反而更嚴密地將我納入懷中,在我耳邊沉沉道:“妙兒,若非我亡,此生,我再不會放開你。你、我和我們的宵兒,我們本是一家!”

宵兒……是啊!我唯有的最後一樣寶貝!他此番捉我定是為了搶奪回宵兒!

“宵兒,快跑!”我再次開始拚了命地捶他咬他推拒他,不顧一切,然而一切動作在那人桎梏般冥頑不靈的鉗製中全是徒勞,仿若被魚竿一杆甩於岸邊垂死掙紮的魚,隻待脫水窒息。

宵兒亦是頑固至極,竟是毫厘不肯挪動,鋼針用盡,竟俯身撿了個碩大的石榴要和那人對峙。

我驀地停了掙紮,抬頭陰冷在他耳邊道:“何來一家之說?王爺謬矣,我等平民不敢高攀,即便宵兒生父乃王爺同母異父之弟,也不過王爺一門遠房之親罷了。”

那人微不可差輕輕一窒,麵色煞白如灰燼,慘淡一笑,恍若膽汁苦咽,“妙兒,你何苦……兩年了……整整七百三十六日……”

“小舅公——”宵兒竟直挺挺跪倒在他跟前,一雙小手攥緊那人袍擺,“宵兒乖,宵兒聽小舅公的話不亂跑……你放了我娘親,好不好?娘親她怕舅公呀,很怕很怕……”

聞言,那人身形虛晃,竟似被千斤鐵錘直搗麵門要害一般,瞬間潰散支離破碎,趁著他深思不屬恍惚遊離的一刹那,我隔開他的手臂,借力往下一蹲,自他臂下鑽出逃脫,俯身抱住宵兒慌不擇路便往山下跑去。

不知何時天公變了臉,濃稠的烏雲層疊蒸騰遮天蔽日,少頃,黃豆大的雨滴密密篩下,濺起一地塵土飛揚。一道鋒利的閃電劃破天際,直直劈在我眼前五步開外的一棵雲杉樹頂,訇然起火,一聲悶雷緊隨其後滾滾轟鳴而過。

我被驚得腳下一崴,歪跌在石道一旁,慌亂之中僅記得緊緊將宵兒抱在胸前護牢。

“施主留步!”

我在鋪天蓋地的急雨之中匆匆回首,但見正待騰躍追蹤而來的攝政王被一左一右兩個和尚架住胳膊,“施主留步!寺院清淨地,何苦為難婦孺幼小?”

那人麵色一冷,竟似急火攻心,生生運氣掙脫兩個高手的壓製,嘴角沁出一縷鮮紅,踏過雨幕便要追來。

我咬牙轉頭一手撐了石壁起身,一手抱著宵兒一瘸一拐往山下挪。

又是一把閃電劃過頭頂,直劈我身後而去,一聲脆響引得我再次回頭,隻見一棵參天銀杏被攔腰劈過,截斷倒塌,正擦著那人鼻尖而過砸在他麵前,他足下一絆,跌倒在地,“妙兒!莫走!宵兒~”

那人在一片泥濘之中似瞬間失了方向,一雙手胡亂地在虛空之中抓著,不辨東西南北,淩人的氣勢登時被大雨滌蕩全無,刹那間,那夜火光之中的無錯彷徨再度重現,孩童一般脆弱無助……

不能聽!不能看!我伸出一隻手捂著耳拚命搖頭,強製自己閉眼回轉過身堅定地往下行去。

下一刻,我懷中的宵兒卻掙紮著掙脫了我的手臂滑下地去,雨中,一雙鳳眼翦翦盈盈望向我,奶聲奶氣道:“娘親,小舅公什麼都瞧不見,宵兒不能丟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