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咱們走吧。”金宏輕輕的推了我一下。
“嗯,那我們先告辭了王總,有時間再過來看您。”我起身向王總告別,王總抬頭看著我,放下手中的筆與我握了下手,說“不好意思,讓你們白跑了一趟。”
“哪有,哪有,多謝王總的招待。”我和金宏便揮手走出項目經理辦公室。
前幾天,有個同行說這邊有工地準備賣廢鋼筋,出售的量不多,讓我們來拉這趟貨,也是出於好心。我們順著這個消息來的這個建築工地,見到了剛才說的王總。但是前天廢鐵一噸價格掉了150元,王總感覺現在賣太便宜,有點吃虧,便有了上麵的那一出。
我在沈陽收廢鐵有半年了。09年秋天來的,現在是10年春天。幹收廢鐵這一行,就是溜工地,本溪,鐵嶺經常跑,長春哈爾濱也去過,最遠到過HLJ的九三農場。像今天這樣的事,基本上每天都要上演兩三次。好說話的經理會讓我們坐坐,讓支煙抽,向我們打聽打聽現在的市場行情。不好說話的經理像攆乞丐一樣攆出去,最差的是遇見不好說話的門衛,像攆狗一樣攆出去。我們也習慣了,誰讓我們穿的破破爛爛的呢。幹收廢品這一行,隻有做成大老板,可以每天穿著體麵的衣服,不然有的人一年掙幾十萬也一樣穿的和乞丐一樣,因為得經常幹活嘛,這些鑄鐵件或者鋼筋上,不是黑乎乎的機油,潤滑油,就是鐵鏽,沒有幹淨的。
“這段時間鐵價一直在掉,這些工地上有存廢鋼筋的也都不願意賣。”金宏邊說話邊拿鑰匙擰開車門,坐上去給我拔這邊車門的銷子。我們開著小貨車駛出工地,我也沒有太多的話,能說的話一個星期前都已經說了,現在是半個月沒有開張了。前不久我們送貨的那個作坊被查了,沒有了新的生意。那家作坊是收我們一米多長的28,25的粗鋼筋,然後用機器拉成細鋼筋,再按成品賣,我們給他供貨有兩個多月了,每天有四五百的利潤,錢結的也很及時。但是他生產劣質鋼筋的事情,被舉報了。舉報他的人,我們也認識,是他的同行,前段時間他的原材料供不上,想收我們的粗鋼筋。但是我們沒有賣給他,做生意得講誠信嘛。那個人眼紅這邊的生意好,就把他舉報了。然後現在是全麵整頓市場,所以這樣的小作坊都沒有再生產,我們也“失業”了。
太陽晃得我刺眼,我就靠在坐位上閉目養神。想著下一個地方該去哪。這時候金宏把車停在了一個還算安靜的路邊樹蔭下。到中午頂了,準備休息一下,睡個午覺。金宏和我有個習慣,如果上午沒有拉到貨,中午是不會吃飯的,是省錢也好,是自虐也罷,其實是“老一輩”留下的習慣。我們老家那邊,最早一批來沈陽收廢品的到現在已經近三十年了。金宏來沈陽有五六年了,初中畢業來的。這裏的故事他知道的多一點,也比我大兩歲。跟他在一起搭夥,也就學了這個習慣,但是現在也沒幾個人這樣虔誠的像個清教徒一樣,還遵循這樣的事,但是金宏他喜歡這樣,我有時雖然也看不慣,也是隨著他了。
車外明亮的太陽慌的眼花,肚子也有點咕咕叫,五點多起的,七點吃的早飯。我點上一支煙,看著窗綠油油的田地,遠處還有一片說不上名字的樹開花了。景色挺好,就是心情不怎麼好。我大學畢業來的東北,那時候是一腔熱血。在聽著老家人口中沈陽這些人的傳奇故事就來了。這裏麵確實有些人很厲害,靠收廢品白手起家,資產過億的都好幾個了。說誰誰誰一天掙好幾萬的事也有很多。他們在沈陽奮鬥三十年的故事都可以出一本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