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幽州城小清河上依然燈火輝煌，一艘艘畫舫掛著各色燈籠在河中來來往往，畫舫中傳出琴簫笛箏的聲音，歌妓們的歌聲宛轉如黃鸝，引來一陣陣鼓掌和叫好。有些文人雅士輕搖折扇，口中朗誦著白天搜腸刮肚想來的詩詞。還有一些畫舫中傳來“六六六八匹馬”劃拳的聲音。
一個大漢搖搖晃晃得從畫舫內走了出來，他剛才劃拳連輸七八次，已經快喝醉了，他的一個朋友要扶他，被他推回畫舫中。
他搖搖晃晃走著貓步來到船頭坐在一把椅子上，忽然他看到上遊漂來一物，那大漢等到那物來到近前，他大喊道：“河裏…有個瓷缸。”
畫舫中人聽到他的說話都笑了起來，一人說道：“張兄，那瓷缸中裝滿了金子，你趕快跳進河裏去撈。”
又一人笑著說道：“張老弟，那瓷缸裏也許有個花容月貌的大美人，你快去英雄救美。”
那大漢坐在那裏，嘴裏嘟噥道：“也許瓷缸裏真有好東西。”
畫舫逆流而去，瓷缸順流漂去。
早上，晨曦照耀著大地，在群山環繞中，一座小山顯得格外矮小，在小山的山腰有一座寺廟。
廟中有三個和尚。
弘一老和尚非常老，但是他卻精神非常好，光頭白須滿麵紅光。
法仁和尚卻和弘一和尚不一樣，他骨瘦如柴麵部蠟黃，就好像多日沒有吃飯的難民，花白的胡須顯示他的年齡也不小了。
還有一個小和尚，這個小和尚叫聖廣，聖廣雖然叫小和尚，但是他虎背熊腰異常魁梧，他的歲數卻有三十一歲了，相對於其他兩個和尚他才是小和尚。
自從今年年初，聖廣和尚就接到師傅法仁的吩咐，讓他從早到晚都坐在山下大河邊，即使是打雷下雨也不例外，盯著河中看有沒有被水衝來的嬰兒。
聖廣和尚曾經提出異議：“師傅我們遠離塵世，河裏怎麼會有孩子？河上即使真的有衝下的小孩，那孩子豈能生還？。”
法仁和尚陰沉著臉說道：“我們三人都活得好好的，你為什麼說不能生還？”
聖廣和尚大吃一驚，他張著嘴半天才說道：“我們三人都是從河水中衝來的？”
弘一老和尚笑著說道：“也不盡然，我們有些人是狼蟲虎豹叼來的，你隻要注意有沒有嬰兒就可以，無論鷹叼虎含都要救下來。”
聖廣和尚剛想再說什麼，卻被法仁和尚一把抓起扔了出去。聖廣大叫一聲：“師傅，不要啊！”
從山腰到山下大河有幾十丈的距離，聖廣“撲通”一聲掉進河裏。
正月的北風如同像刀割，河水雖然冰冷刺骨，但是聖廣卻像夏天的泳者一樣，上岸脫光衣服，將衣服擰幹繼續穿在身上。
雖然法仁讓聖廣在山下守候，卻沒有告訴他多長時間，聖廣心中暗想：“這樣也許三五年，也許時間更長。”
聖廣和尚在河邊整整坐了六個月，六個月中餓了他去抓魚或打些野兔山雞烤著吃。雖然是和尚但是卻不忌葷腥。
用弘一老和尚的話說：“佛也是修行者，他們隻是前輩，他們也和平常人一樣……”
這一日，聖廣和尚正在河邊大石上打坐，他忽然睜開眼大叫一聲向大河縱去，聖廣一縱十幾丈足點水麵，他順手撈起一個瓷缸向岸上飛回，一邊跑一邊喊道：“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他的聲音傳到廟裏，弘一和尚在廟中笑道：“你找到了有什麼好高興的？”
法仁和尚本來臉色就陰沉聽到喊聲，他的臉色就像烏雲密布的天空，法仁和尚對著廟外大聲嗬斥道：“喊什麼喊？你很得意嗎？”
弘一和尚笑道：“有什麼好生氣的，我去那裏是好事情，你以後要照顧好那兩個孩子，不久以後我們再相見。”
他說完以後走出廟門向山上走去。
聖廣和尚興高采烈的走進廟門，瓷缸中傳來一個嬰兒微弱沙啞哭聲，他托著瓷缸來到法仁和尚的身前笑道：“師傅，這個孩子如此瘦弱真難看，師祖呢？快讓他老人家幫孩子起個法號。”
法仁和尚滿臉怒容嗬斥道：“你小時候也這樣，”
他接著又說：“你見過我的師祖嗎？”
聖廣和尚滿臉吃驚得看著師傅，小聲說道：“我沒有見過。”
長歎一聲，法仁和尚將一個小缽扔給聖廣說道：“你先去森林中找獸奶，回來以後我告訴你所有的事情。”
聖廣和尚拿著小缽飛奔而去。
法仁看著他走後又是長歎一聲，他從瓷缸中將一個嬰兒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