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家園印記(1)(1 / 3)

故鄉的銀杏王

故鄉有棵銀杏樹,據說已有300多歲高齡了,它挺拔、俊秀,帥氣十足,鄉親們都尊稱它為“銀杏王”。銀杏王長在長龍鎮嵐下村舊大厝裏邊,位於著名的爐山南麓的虎頭崗,海拔390多米,東麵有水牛崗蜿蜒起伏,西麵有青龍崗逶迤曲折,正麵不遠處,有才溪源流“嘩嘩”流淌,構成了兩麵青山環抱一麵臨水的優美格局。銀杏王地下根含而不露,深情地紮進虎頭坑邊肥沃、豐潤的紅壤土層,直立偉岸的樹幹高達19米,樹皮灰褐色略顯縱裂,胸襟寬廣,腰圍達4.18米,不大不小的扇形葉片,碧玉色,珠聯璧合,枝葉連綴,織就一張冠幅寬廣的巨傘,平均東西長13米,南北長15米。樹冠南麵,蔭著一段大厝裏村落雜石鋪就的古道,道旁便是三畝池塘,碧水盈盈。眼前舊宅基、池塘遺跡芳草萋萋,簇簇六月麻竹星羅棋布,青翠欲滴。

相傳,南宋理學家朱熹曾在連江上山、透堡、丹陽、貴安講學,期間常駐足長龍。時年正遇老天久旱不雨,他從縣城要去館讀授課,途經長龍嵐下,在極度焦渴中,發現虎頭澗一股清泉冒湧,趕忙開懷暢飲,清甜的泉水,洗滌了所有的旅途勞頓。他順勢坐在半坡一塊開闊地閉目養神,喃喃自語“好山、好水、好風光”,恰巧被山邊一個陳姓樵夫撞見,樵夫以禮相邀,熱情款待了他。朱熹甚為滿意,運用堪輿術道理,幫樵夫指點迷津。此後,樵夫按朱熹的點示,勤儉持家,在池塘邊養了一群母鴨,奇怪的是隻隻母鴨每天生兩粒蛋,早一粒,晚一粒。後來養了母牛、母羊,每每生的都是雙胞胎,樵夫很快發了財。於是他在朱熹飲水處,修了一口長1.2米、寬1米的水井,還在朱熹休息的地方建起了大厝,安了家,便留下了嵐下陳姓大厝裏先祖拓荒、繁衍、艱難跋涉的足跡。大約在清康熙年間,有一陳姓書生赴京趕考一舉得中,他尊祖訓,從京城帶回兩棵雌雄銀杏樹苗,一棵種在村子對麵的廣應寺旁(“大躍進”時期被砍燒炭),一棵種在大厝裏邊,作為自家“旗杆厝”的庭園小樹,銀杏樹很快成材。康熙四十四年(1705)至嘉慶五年(1800),這裏相繼走出了陳球蕃父子、曾孫、玄孫四代共四個武舉人,還有一些很有知名度的社會名人。歲月滄桑,隨著社會發展,陳姓後輩好多搬遷新址,有的去省城,有的遷居海外等地,古厝已成遺址,但斑斑駁駁的斷壁殘垣,顯赫的旗杆座,連同傲立山前的銀杏王,仍平心靜氣地訴說著過往曆史……

那一天,我親切而又自豪地拍著銀杏王結實的身段,摸著它粗糙的皮,發現在近地的樹幹上有一道10多厘米長的刀痕。一位嵐下老同誌告訴我,那是1941年連江淪陷時,一個日本士兵在銀杏王樹下走過,突然從樹上莫名其妙掉下一塊石頭,把士兵砸傷,士兵惱羞成怒,拔刀砍樹.豈料不知是用力過猛,還是樹神顯靈,一時刀斷,臂膀也脫了臼,痛不欲生,不久便死在北嶺古驛道邊。鄉親們對這棵風水樹十分信仰,每逢過年過節,都有人備豐盛的菜肴,祭樹神,祈求平安。不管什麼年代,政治風浪如何變幻,陳姓後代嗬護銀杏王如尊祖敬宗,像愛護自己的眼睛一樣愛護銀杏王。

銀杏,別名白果樹、公孫樹,是現在種子植物中最古老的孑遺植物,被稱為“活化石”,是集果用、葉用、林用、藥用、防護、觀賞於一體的多用途樹種。故鄉的山水和古樹名木間,人與自然相生相容,我的人性中最初的純真,或許就在這兒過濾和哺育。

我生長在爐山香爐峰南麓邊遠山村,小時候大哥和我都在嵐下姨媽的慈愛中長大,大厝裏還是姨媽和哥哥的良師陳學慶先生的祖厝,偉岸的銀杏樹在老屋旁遮陰,斯情斯景仍曆曆在目。斯人已去,樹王迎客,它的雄姿、魅力、格調,觸動了我的鄉思,而這一方深沉、肥沃的紅土地,以青蔥靜謐的溫馨,陶冶了我的情懷。銀杏王,在金秋陽光折射出的氤氳裏,我眼前的世界似乎顯得更加博大,更加豐富多彩。

2007年1月18日

兒時的麻筍幹

麻筍幹謂為何物?它非竹非筍,其實是一條柔中帶剛的竹枝,父母們常拿它當鞭子,鞭打不懂事或犯錯的孩子。麻筍幹打在身上不痛不癢,卻有麻麻辣辣的感覺。我母親有一條特製的麻筍幹。它選中老練遒勁的新鮮竹枝,然後放到灶火上烘烤,直烤到枝丫的皮麵滲出“汗青”,彰顯出韌性且耐用。母親還在它的粗端用紅頭繩圍紮9個圈作為飾物,既尊嚴又吉祥,用它來教子起到恩威並舉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