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可貌相(1 / 1)

一個人。不,那不是一個人。

人不可能是那個樣子的。

頭是圓的,那就是一個西瓜立在脖子上。不,那是人的脖子麼?隻有長頸鹿才會有那麼長的脖子。

我的天,脖子已經占了整個身高的一半!軀幹,腳還有頭顱的高度占了另一半。

怪物!

西瓜頭,長頸脖,正方形body,短手短腳,究竟前輩子做了什麼樣的孽才會生出這麼一個怪胎!

他走在路上。

他就是這個世界的太陽,這個人,那個人,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橘紅的夕陽灑下橘黃的光,沒有絲毫的熱度,照在他的頭,身,腳上,璀璨奪目!

“人世間得此俊男,婦複何求!”

啊,誰,誰竟然發出這樣的感慨。

啊,竟然是西施!

柳葉眉,牡丹眼,臉若桃花映雪,發如宣紙潑墨,一點朱唇紅如血,站如清風扶柳,動若仙子起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怪物!

不是腦子裏長滿了草就是眼珠子被刺瞎了。

能和俊男二字沾邊?

怪物!怪物二字最配。

西瓜頭上點點繁星,紅色,不,那分明就是麻子。

那西施不是瞎了眼麼?這分明就是一張大餅!灑滿芝麻的大餅。

他就是他。就算全世界想他矚目,這又何妨?我自古井不波,目空一切。

走在路上,徐徐前行。那是優哉遊哉,那是閑庭信步,那是麻木後的習慣。

他早已習慣!

聽!

“怎麼可能?”一個青春少女倒下了,目中盡是難以置信。

“天不絕人願,故使儂見郎!十年陽壽又如何,換得今日一麵之緣,豈非值得?”又一個妙齡少女倒下了,倒在了前一個的身上。

“我的天!他是?他就是傳說中的潘安?不行,我要暈了!”話音剛落,鼻血直流,暈倒在了前一個女子身上。

一片殷紅!

怎麼回事?地上居然已經暈倒了一大片。噢,都是女的。老的,少的,漂亮的,醜陋的,化了妝的,素顏的……各色女子琳琅滿目。

“為什麼!”

站著的都是男人!壯如鐵塔的,骨瘦如柴的,溫文儒雅的,猥瑣陰狠的……這裏有著世上各類型的男人。身高不同,容貌不同,氣質不同,生活不同,不過,此時他們都是兄弟,同仇敵愾的兄弟。

“為什麼帥不是一種罪?”

罪大惡極!每個人都想取他狗命!

我有一個夢想:我的妻子隻愛我一個,永遠不會看第二個男人。

我還有一個願望:我的妻子讚成我找第二個女人!

我不是我,我是男人。

現在,我的夢想遙不可及,我的願望隻是奢談。可惡!那個始作俑者,不能饒恕。

他就是我麵前。

他們的拳頭緊握著,他們的牙關緊咬著,他們的眼睛圓睜著。

“撕碎他,撕裂他,踐踏他,蹂躪他!”

心底的咆哮躍然臉上,起伏的胸膛如海上波濤,顫抖的拳頭蘊含著碎石斃牛的爆炸力量。

上啊!上啊!

仇恨的氣焰在燃燒。

沒有人動。全成紮了根的樹了?敵人,不,仇人就在眼前,為何不行動?抬起你的腳大步往前走,舉起你的拳用力往前砸,一人不行上兩人,兩人不行上一群,有何不可。就算是一頭猛虎也被咋成肉醬。

不,不行!那是一團肉,隻是,這團肉不是誰都可以砸成肉醬的。

他知道,他知道,他也知道,他們都知道。

他的傳說太多了。

戰一人,小菜一碟;戰十人,輕鬆自如;戰百人,遊刃有餘;戰千人,從容不迫。

他還是人麼?他就是神!

他們隻是人,他們麵對的是神。

沒人敢徒手扯虎須,更沒人敢動太歲頭上土。

他走過去了。閑庭信步,一步兩步一步兩步,走過去了。

他轉過身,他轉過身,他也轉過身,他們都瞧著他的背影,一步一步離去的背影。

緊咬的牙關鬆開了,緊握的拳頭鬆開了,緊繃的神經鬆開了。

所有人鬆了口氣。

他輕輕地來,又輕輕地走了。不帶來一點塵埃,也不帶走一片雲彩。

殘陽如血,他的背影消失在遠方的朦朧中。

男人們動了。每個人驚慌失措地尋找著自己的妻子。

“尋什麼花,問什麼柳,今天過後,好好過日子。”

他們背上妻子,高高興興回家去。

“這是一場夢!一場噩夢!”

“妻子說起,那就說這隻是一場美夢。去他奶奶個熊的美夢!”

男人們都篤信彼此是這樣想的。

他們也確實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