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室昏黃的台燈在青銅鼎表麵投下細碎光斑，楚子墨的指尖撫過鼎身陰刻的雲雷紋，冰涼的觸感順著指骨蔓延。他對著電腦屏幕調整焦距，高清鏡頭裏那些看似裝飾性的紋路突然扭曲成蝌蚪狀的龍文。
\"編號SYD-0792，商代晚期青銅方鼎，2015年成都金沙遺址出土。\"他對著錄音筆輕聲說，目光卻停留在鼎耳內側那道細微的裂痕上——那是用煉金刀具才能留下的切口。
走廊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楚子墨迅速合上筆記本電腦。門被推開時，他正用絨布擦拭著戰國錯金弩機的機括，袖口滑落露出腕間暗紅色的灼痕。
“小楚，收拾裝備。”周教授的白大褂沾著朱砂粉末，”三星堆三號坑出土的青銅縱目麵具，昨晚在成都博物館失竊。”
楚子墨擦拭弩機的動作微不可察地停頓了半秒。三年前父母出事那天，母親最後發來的照片裏就戴著類似的青銅麵具。監控畫麵裏她的黃金瞳在青銅紋路中若隱若現，像被困在煉金矩陣裏的燭龍。
越野車在成灌高速上疾馳，後座上的青銅匣隨著顛簸發出沉悶回響。楚子墨摩挲著戰術腰帶上的煉金匕首，後視鏡裏周教授正在翻閱現場照片。那些黏附在展櫃玻璃上的黑色鱗片，在閃光燈下泛著石油般的光澤。
\"現場殘留的龍文和我們在湖北神農架發現的死侍巢穴..”開車的執行部專員突然猛打方向盤，楚子墨的太陽穴重重撞在車窗上。透過眩暈的視線，他看見前方橫亙在公路上的黑影——那東西有著人類的上半身，腰部以下卻覆蓋著青灰色鱗片，尾椎骨延伸出的骨刺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龍族死侍腐爛的麵孔貼在擋風玻璃上，暗金色的豎瞳突然暴漲。楚子墨感到血液在耳膜裏轟鳴，藏在隱形眼鏡後的黃金瞳不受控製地發燙。他反手抽出匕首刺穿車門，煉金金屬與骨刺相撞進出藍色火花。
\"閉眼!\"周教授拋出強光彈的瞬間，楚子墨的視網膜上殘留著死侍脖頸處的烙印——那是個用龍文書寫的\"柒\"字，和他父親考古筆記最後一頁的塗鴉一模一樣。
當楚子墨用煉金鎖鏈絞碎最後一隻死侍時，青銅匣突然發出蜂鳴。裂紋在匣體表麵瘋狂蔓延，暗紅色的血珠從青銅縱目麵具的眼眶滲出，在空中凝成三枚楔形文字。那是古蜀國祭祀用的鳥蟲書，但在他眼中卻自動拆解成熟悉的筆跡——父母書房裏那本《華陽國誌》的批注，用的正是這種將漢字與龍文結合的密碼。
\"小心!\"周教授的警告遲了半拍。麵具突然炸裂，楚子墨徒手抓住飛濺的碎片，掌心傳來灼燒的劇痛。那些帶著血漬的青銅殘片在他手中顫動，像是沉睡千年的機械突然被喚醒。當他在劇痛中恍惚時，仿佛看見母親站在三星堆祭祀坑的青銅神樹下，用沾血的手指在龜甲上刻寫龍文。
回到隱修會地下實驗室已是淩晨三點。楚子墨將封印著麵具殘片的鉛盒放進保險櫃，轉身時瞥見周教授正在用特製溶液清洗指甲縫裏的血跡。暗紅色液體在培養皿中蠕動，突然凝聚成微型龍首的形狀。
\"今晚的事不要錄入檔案。\"周教授背對著他脫下染血的白大褂，”明天去裝備部領新的隱形眼鏡，你的美瞳...\"老人頓了頓，”右眼邊緣有點開裂了。”
楚子墨站在淋浴間任由冷水衝刷，胸前的吊墜在蒸汽中發燙。那是母親留下的玉琮，此刻內壁的雲紋正在重組，投影在霧氣中的龍文密碼，與麵具血珠凝成的文字完美契合。當最後一個字符歸位時，他聽見玉琮內部傳來機械轉動的輕響，就像三年前父母實驗室裏那台老式電報機突然自動運轉的聲音。
更衣鏡蒙著水霧，楚子墨伸手擦拭時突然僵住。鏡子裏的自己右眼瞳孔正在褪色，黃金般的流光在虹膜深處湧動。他顫抖著戴上備用美瞳，想起覺醒血統那天在ICU看見的景象——急救燈在眼前炸成光斑，心電圖機的波紋突然扭曲成龍文，而病房門外，兩個戴著隱修會徽章的身影正在低聲爭論“容器\"和“祭品”之類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