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回家
江時玖一直想回去,回去看看近三年未見的父母。於是,十一長假方柏攜江時玖坐車南下。
“我還真有點緊張。”江時玖下車的時候突然站住不走了。
方柏說:“就去看看,他們也不認識你。” 江時玖一陣沉默。
畢竟這個身體不再是林笑,不再是他們的兒子。
當看見那對曾異常熟悉的中年夫婦牽著一個一兩歲的小女孩出來時,江時玖禁不住熱淚盈眶。
小女孩紮著兩個小辮子,一身紅衣非常討喜,紅撲撲的小圓臉憨然可愛,正咿咿呀呀地揮動著她短小的胳膊和腿。
“飛飛飛——”小女孩看著前麵花壇裏的蝴蝶顯得有些激動。
“好吧,那喬喬就自己走過去吧,爸爸媽媽不管了哦。”中年夫婦漸漸鬆開了手。
江時玖聽到那一聲“爸爸媽媽”時一臉震驚,轉而又顯得落寞黯然,他喃喃道:“這樣也好,至少他們不會寂寞。”
方柏歎息地握緊了身旁人的手,說:“我和你以後不是可以時常來看看嘛?”
江時玖望著他,低低地“嗯”了聲。
小女孩搖搖晃晃地奔向前麵的花壇,見蝴蝶飛到了另一處,又跌跌撞撞地跟了過去,中年夫婦則緊隨在一旁小心護著。
江時玖就這樣坐在長椅上專注地看著那一家三口溫馨的一幕,
那是他的父母……他的父母。
不知什麼時候走開的方柏這時回到江時玖身邊重新坐下,說:“那是他們領養的孩子。”
江時玖的眼眶中,大滴的眼淚終於撲簌簌地落下來。
了確了林笑當鬼時的心願後,由於回校的列車途經方柏家,於是方柏就順便回了趟家,江時玖當然是跟隨前往。
江時玖在路上一直想,依方柏的出手,他家怎麼也不能比秦讓的別墅差吧。可到了那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居民單元樓前時,江時玖傻了眼,不確定地問:“你家真住這?”
方柏一邊領著他上樓,一邊好笑地答道:“難道你比我還清楚我家住哪啊?”
江時玖的疑惑在進到方柏家後隱約有了答案,同時也受到了極大的震驚。
方柏拉過江時玖,“來見下我爸媽。”
江時玖傻愣愣地看著堂前的兩張黑白遺照,說不出一個字。
方柏自顧自地說:“這是我爸,這是我媽。”
良久,江時玖終於回神。他扯出抹笑容,說:“你爸真帥,你媽也是個美人。”
方柏一邊鋪著床單,一邊笑著說:“那當然。”
江時玖怔怔地凝視著方柏的背影,猛地從後麵一把抱住他,方柏轉頭看他。
“方柏,我會一直照顧你的。”他鄭重地許下承諾。
方柏失笑出聲,“怎麼?可憐我啊?”說時,伸手摸了摸他頭,然後被江時玖微窘地丟開。
隨後,方柏說起了過往,
“他們是一場車禍帶走的,那時我還在讀大二……” 江時玖靜靜地聽著。
方柏大二的時候,父母不幸因為一場車禍而喪生,他悲戚不已,即使高額的補償金也換不回他父母的生命。同時,多年的愛戀也因傅青書的決然離開而徹底湮滅,這讓方柏一度心如死灰。如今再度回想,他甚至已記不清之後的那一年,他是怎麼度過的。
江時玖問:“傅青書不知道你父母的事嗎?” “不知道。”
“你為什麼不告訴他?”
方柏靜靜地躺在床上,好一會都沒有出聲。
江時玖把弄著他的手指,猛然間一下恍悟,日日相處的人,又不是瞎子,怎麼會看不出他的異樣,除非傅青書發現了,但不想問,又或者是傅青書的注意力從來沒有真正放在方柏身上過。而無論是哪種原因,都不是借口,都會成為兩人間疏離與隔閡的開端。
江時玖此時無比慶幸,慶幸傅青書的不認真亦或是不夠認真,讓他在陰陽兩端都能與方柏相隨相伴。
第二天,門鈴響得歡快至極,方柏開門後領進來一個嬌俏的女孩,隨即作了簡短的介紹。
“他是江時玖。”“我表妹小靈。”
小靈圓溜溜的眼睛不住地打量著江時玖,江時玖也打量著她。
小靈綻放了個甜美的笑容,忽然湊到江時玖近前問:“我是不是很漂亮?”
江時玖險些被她的動作嚇到,忙不迭地點頭,“嗯,很漂亮。”
“如果我追你,你會不會接受?”
“啊?”江時玖一臉愕然,想了一會沒想出拒絕的理由來,於是朝陽台大喊一聲,“方柏,你表妹要追我,怎麼辦?”
方柏晾完衣服走進來,說:“你別信她。”
小靈氣則氣鼓鼓地對江時玖說:“你怎麼這麼沒主見啊?”
江時玖連忙作答:“就是就是,我就是個特沒主見的人。”
中午,三個人一起下館子。飯時,小靈抹了下嘴,然後抬頭用令人發毛的目光看向他倆,問:“你兩誰是攻誰是受啊?”
方柏艱難地吞下嘴中的飯菜,趕緊喝了口水。
江時玖則“噗”地一聲,滿嘴的米飯噴出大半,各菜盤均有分布。
方白嫌棄地看他一眼,江時玖很無辜啊很無辜。
小靈麵不改色,包容地說道:“沒關係,反正我已經吃完了。”
江時玖忍不住腹誹,原來這臭丫頭早知道他們的關係,那早上豈不是耍著他玩。
小靈下午一走,方柏就催促他趕緊收拾東西,仿佛逃命一般。
江時玖不解,“還三天假呢,這麼早回去幹嘛?”
“小靈一回去,我外公明天準上這來,你要見他嗎?”方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