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知了綿延不絕地叫著,教室內的風扇正在吱吱嘎嘎地轉不停,即便是這樣,汗水還是不停的從黎影的額頭留下來,浸透了大半件襯衫。黎影小聲的和同桌抱怨天氣太炎熱啊之類的話,盡管很小聲了,但還是被正在黑板上寫字的老師聽見了,老師盯了黎影好一會才轉身繼續寫,黎影吐了吐舌頭,隻能苦命的繼續抄寫。一邊寫還不忘在心裏暗罵這天氣。
好不容易挨到放學,黎影拖著個身體,以烏龜爬行的速度走出校門,一邊走還一邊向陪黎影同行的方煙抱怨:“啊桌,你說這種天氣還讓不讓人活了啊,我快融化了誒。”方煙突然站住腳步,書包往地上一扔,張開雙臂,跪在地上:“老天爺啊,我好不容易才美白回來的皮膚,被您老人家這麼一曬又黑了,我以後出去怎麼見人啊……”瞬間,黎影額頭冒出了三條黑線,很快的又故作鎮定的從方煙身邊走了過去,幸好路上除了她跟方煙而已,不然的話方煙肯定會被當成瘋子然後送進精神病院。黎影想著丟下方煙一個人走是不是太沒義氣了,正想走回去把方煙拖走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句令黎影下定決心丟下方煙的話。方煙說:“小影子,你也跪下來陪我跟老天爺杠上吧!”緊接著是一聲嚎喊:“啊!小影子你怎麼可以丟下我一個人就走呢!”黎影撒腿就跑……
往後的日子依舊是如水般平靜,偶爾會有些波瀾,但也很快的平靜下來。除了方煙的腦袋會時不時的脫線而已。黎影一直祈求著夏天快點過去,隻是這樣的祈求似乎隻會讓秋天來得更慢些。學校外麵一排排香樟樹此時正開得茂盛,看樣子,夏天是不會那麼快過去了。
黎影喜歡坐公交車,無聊的時候她會帶著個相機然後從第一站坐到最後一站,再從最後一站坐回第一站。即使這樣的路程黎影已經很熟悉了。她曾經在日記裏寫過:其實人生就像坐公交車,中途有人上,也有人下,坐到最後一站,生命也就結束了,隻是不同的是,人生永遠無法從最後一站再坐回第一站。黎影喜歡藍色,喜歡旅行,喜歡向日葵。所有的喜歡,隻有一個人知道,那個說會陪她上大學、陪她旅行、陪她實現所有夢想,陪她到老去的人。想到這,黎影忍不住笑了。而這一幕全被方煙盡收眼底,方煙一本正經的拿著筆當話筒說:“黎影同學,我身為一名盡職的八卦記者,必須將八卦進行到底,請你解釋一下你剛剛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像發春似的傻笑呢?”黎影對於方煙的用詞感到十分無語。黎影說:“方煙同學,首先請您修正下用詞,那怎麼能叫發春呢,還有啊……”還沒講完,講台上某個已經是忍無可忍的女人說:“黎影同學,請問是我上的課太無趣呢,還是怎麼的了呢?”黎影嘴角抽搐了下說:“絕對不是啊,老師您講的課很生動很有趣呢,我聽得可是津津有味呢,您繼續講啊~。”說完後聽見方煙在下麵發出嘔吐聲,黎影狠狠地掐了方煙一下。緊接著是一聲鬼叫聲傳遍整棟大樓…“黎影,方煙,你們兩個給我到外麵去站!”黎影在心裏叫苦連天啊,然後極不情願地拖著方煙出去,方煙還小聲的講了句:“老師你是不是更年期提前早到了?”很悲催的被耳尖的老師聽到了,她微笑著說:“方煙同學,你是不是對我意見很大呢?我看你這麼閑,不如去吧外麵的操場打掃個一兩星期吧。”結果就是方煙被罰打掃操場一星期,黎影每次看到方煙拿著掃帚不情願的走向操場就會捂著肚子笑,但還是會跟方煙一起打掃,於是一整個星期方煙跟黎影就在打掃操場中度過。
黎影在家裏把抽屜裏所有信件都拿出來重新看一遍,再重新整理完放進去。他,已經快一個多月沒有寫信來了呢。
黎影是單親家庭,初二的時候父母就離了婚,黎影沒有哭也沒有鬧,她覺得合得來就在一起,合不來,就散。這讓黎影的媽媽很是安慰。其實每個月黎影的爸爸還是會拿生活費給她們母女的,而黎影每次也是照單全收。
星期日的時候黎影就約了方煙一起去逛街,隻是方煙因為臨時有事而沒有去。黎影下樓的時候看到一個臉色蒼白得嚇人的女孩跌跌撞撞走著,好像隨時會倒下了似得,黎影衝著她大喊,隻是對方好像沒聽見似的,自顧自的往前走,黎影隻好跑到她麵前跟她說:“你好像發燒了,去我家休息下吧。”說完,黎影伸手想要去摸她額頭探下溫度,隻是被她撇開了,還冷冷的吐出一句多管閑事。正當黎影尷尬的站在那裏不知所措時,女孩緩緩地倒在了黎影身上,黎影哭笑不得,隻要一步步的把她扶上樓,給她吃了藥,用冷水浸泡過的毛巾放在她額頭上,然後把她扶上床休息。忙完後,黎影也累得氣喘籲籲,喝了杯水才發現時針已經指向六點多了,於是打電話叫了三人份的外賣,沒辦法,黎影肚子真的很餓了,隻能叫多些。送外賣是個很陽光很帥氣也很有禮貌的小夥子,黎影對他印象一直很好。付完錢,黎影也不顧形象的大吃起來,吃完第一份後,女孩醒了。黎影含糊不清的問:“嘿,你醒了啊。怎麼發高燒了也不去看醫生呢?你家人呢?”隻是黎影的一大串疑問換來的隻是女孩一記複雜的眼神,而黎影直接無視了,繼續窮追不舍的問:“你肚子餓不?我叫了外賣,一起吃吧。”女孩依舊沒有理會黎影,在她走到門口準備開門離開的時候,黎影急了,大聲說:“你至少也得告訴我你的名字吧,我叫黎影,巴黎的黎,影子的影,你呢?”“顏七夏”幽幽的吐出了三個字。“我叫你阿七吧,我會記住你的。”黎影很認真,一字一頓的說。而顏七夏隻是微微的怔了怔,扯出一抹蒼涼的微笑,隻是黎影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