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經過漫長而激烈的愛撫後,順子一臉倦怠的趴在棉被上,伸手拿起來這家旅館途中所購買的周刊來看。

小田躺在床上抽煙。

他倆住在便宜的出租公寓,一個六坪大的房間裏,因此決定每個月兩次來市內的旅館做愛。

他倆之所以這麼決定,是因為他們住的房間是用木板隔成的。稍有動靜,其他房間的房客都知道。

為了免除這種尷尬場麵,最好的辦法是住在高級公寓,可是以目前他倆的收入,根本付不起一個月好幾萬圓的房租。

“啊!”

順子突然發出驚叫聲,小田大吃一驚的仰臉注視著她。

“怎麼啦?”

“你看這個!”

順子用手指敲著打開的那一頁。

(請尋找這個人,發現者將獲得一百萬圓獎金。)那一頁不但以鬥大的字刊登著這則標題,也刊出一幀男人的照片。

文章的內容是:

最近經常聽人說,城裏的人際關係比較疏遠,想找個人很不容易,尤其像東京這種大城市,更是難上加難。

因此本刊特辟此專欄作乃實驗。

刊登在本頁的這個年輕人,善於化妝,將在市內潛居三個星期。

在這三個星期內,如果有人發現這個人,請立刻跟本刊編輯部聯絡。

如果因你的聯絡找到這個人,將可獲得一百萬圓獎金。

除了這個年輕人的娃名外,其他的資料和特征介紹如下:身高一七五公分休重七十公斤年齡二十八歲左右這個午輕人的嘴邊有一顆很大的黑痣。

請留意一下你的四周,或許會給你帶來二百萬圓的意外財富也說不定哦!

“周刊也來這一招。”

“獎金一百萬圓哦!”

“可是東京有一千萬人口,再加上周刊說這個年輕人善於化妝,想要獲得這一百萬圓獎金,可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看不見得。”

“因為我知道這個人目前在哪裏!”

2

“什麼?”

小田忍不住用力壓住順子的身體,越過肩膀再度注視著周刊上的照片。

“好重呀!”順子笑著說道。“我們家附近不是有一幢十層樓的公寓嗎?”

“噢!是那幢城北公寓嗎?我記得你曾說過想住那幢公寓。”

“是的,就是那公寓,前幾天,我在那幢公寓前麵,無意中抬頭一看,看到這個人正從五樓的窗子往下注視著道路,那時我好羨慕那個人。你還記不記得昨天我在車站前麵的遊樂場等你的事情?”

“當然記得,你一次也沒打中,害我賠了一千五百圓。”

“在你還沒有來以前,我就開始玩彈球盤,在我旁邊的一台也有一個男人在玩,那時我總覺得那個人好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現在我才想起來,那個人原來是從城北公寓五樓往下注視的那個人,隻是那時他沒有留胡子,昨天卻留了一撮漂亮的胡子,昨天我隻覺得那個人好奇怪,如今才知道他是戴假胡子,那個人就是照片中的這個年輕人。”

“你沒有弄錯吧?”

“沒有。”

“如果沒有弄錯,一百萬圓獎金是垂手可得了。”

“如果有這筆錢,我們就可以租那幢公寓了。”

“好。”

小田從棉被上爬起來。

“我們立刻離開這家旅館。為了這一百萬圓,不要吝惜這一點旅館費。”

“現在幾點了?”

“晚上十點。”

“你想幹什麼?不會是現在要撥個電話給那家出版社嗎?”

“你想出版社這時候會有人嗎?我想還是先去證實那個照片中的人,明天早上再跟出版社聯絡比較好。”

“你要怎樣證實?”

“現在我們去跟那個人見麵。這是一種遊戲,應該可以找當事人談談,如果那個人的確是照片中人,我們可以請他證明我們是最先找到他的人。假使我們的動作不快點,那一百萬圓獎金就會被別人捷足先登,因為這本周刊有廣大的讀者群。”

“好吧!”

他倆連忙穿好衣服,拿著那本《日本周刊》離開旅館。

外麵下著毛毛雨,他倆冒著小雨在大街上叫了一輛計程車前往城北公寓。

到達時,已是晚上十時三十分,這時候來拜訪人家,是有點不安,可是為了那一百萬圓的獎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他倆衝進公寓裏麵,搭乘電梯直上五樓,走廊燈光明亮,房門緊閉。

“哪個房間?”小田問道。

順子一麵回想從路上看到的那個房間位於哪一邊,一麵在走廊走著,最後她來到五○六室前麵停下來,說道:“是這一間。”

“沒錯嗎?”

“放心好啦!絕對錯不了。”

″好。”

小田毅然按著五○六室的門鈴。

雖然聽到房間裏麵鈴聲直響,可是沒有人回答。

“難道已被別人找到,搬走了嗎?”

“沒那回事,我聽到了電視的聲音。”

就如同順子所說的,仔細一看,不但發現房門有一條細縫,而且還聽到電視的聲音,好像是外國影片節目。

“一百萬圓。”

小田一麵喃喃自語著,一麵握住房門的把手,打開來往裏注視著。

隔扇已打開來,可以看到裏麵的房間。突然,他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股味道是從裏麵的房間飄散出來的。

“糟啦!”

小田忍不住大叫出來。

“怎麼啦?”

“有人倒在裏麵。”

“好可怕哦!”

“為了那一百萬圓獎金,我們進去看看。”

順子也膽戰心驚的跟在他的後麵走進去。

那是兩房兩廳的房間,在裏麵寢室內,有一個身穿睡衣樣的男人倒臥在床鋪旁邊。

那個人的背部被刺了一刀,流出來的血已經幹涸。

“已經死了。”

小田鐵青著臉說道,緊靠著他的背部的順子也渾身顫抖著。

在這樣沉悶的氣氮中,隻有電視放映著深夜的影片節目。

“但願不是照片中人。”

小田把屍體翻過注視著,結果正是照片中人。

“我們該怎麼辦才好?”

“除了報警,我們還能怎麼辦?人都已經死了,你還想得到那一百萬圓獎金嗎?”

3

十津川警部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這兩三天來,天氣變得非常寒冷,雖然他的身體尚稱硬朗,可是支氣管卻臆弱了點,天氣一冷,很容易感冒,對他來說,冬天是痛苦的季節,不過,事實上,一到冬天,因為忙著處理棘手的案件,根本沒時間感冒。

不過這次的事件是不是很棘手,目前還不知道。

“大概是《日本周刊》上的男人沒錯。”小川刑警拿出《日本周刊》說道。

十津川看了一眼周刊上的照片和記事,然後注視著死者說道:“這個人值一百萬圓?”

“是的。也找到變裝用的胡子。”

“室內被翻得亂七八糟。”十津川環視著室內說道。

衣櫥的抽屜被拉出來,門也被打開了,西裝、襯衫散滿一地。

“凶器找到了沒有?”

“沒有,看樣子是被凶手帶走了。”

“嘿!跟死者的家人聯絡過了嗎?”

“已打電話給《日本周刊》的總編輯三田村,他說立刻開車趕過來。”

“有車子來了。”

十津川經由窗子往下注視著。

當他把銜在嘴上的香煙點上火時,有一輛閃閃發光的雪白美國車在公寓前麵停下來,從車子裏麵下來一個身材高大的人,那輛車是福特野馬。

那個人佯裝點煙而停下來,抬頭望了五樓這個房間一眼。

無意中他跟十津川的視線接觸到。

(大概是三田村總編輯。)十津川這麼想。

如果是的話,將是很棘手的人物,因為對方不但腦筋好,反應快,而且又自己開車,跟他所想的截然不同。

“主任,三田村總編輯來了。”

小川刑警離開窗邊,向十津川轉過來。

果然是那個人。

咖啡色的西裝裁剪得很合身,雖然皮膚稍微黑了一點,可是那張臉很有男性魅力。(他大概有小老婆吧!)十津川這麼想。

“這麼晚了,還把你找來,實在很抱歉。”十津川說道。

“事關殺人,再晚也要來。”三田村微笑著說道。

當他一看到屍體,不但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臉色也黯淡下來。

“被誰殺害的?”

“《日本周刊》上的照片是不是這個人?”

“是的。這個人名叫小笠原。”

“他是怎樣的一個人?是你的屬下嗎?”

“不是,是一個很有希望,很有前途的年輕演員。由於供人尋找的人選,必須具備某種程度的演技和化妝術,所以我們才讓‘飛馬’劇團的小笠原君客串一次,沒想到竟發生這種事情……”“貴刊懸賞一百萬圓尋人?”

“是的,因為我們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企劃案。”

“為什麼你們要擬訂這項企劃案?”

“關於這,我們已在周刊上說明過了。簡單一句話,就是要喚起社會大眾對別人的關心。住在城市裏的人,就連鄰居也少有往來,報紙甚至經常說城市裏麵充滿孤寂。為了證實一個人能不被發現的生活在東京裏,才開辟這個園地。刑警先生,你認為這是不是一個很有趣的企劃?”

“也許吧。”十津川以模梭兩可的口氣回答。

或許是很有趣的企劃,但也有可能是為了促銷而使出來的花招,因為想找到照片中人,而獲得那一百萬圓獎金,必須先購買刊登那個人特征的《日本周刊》才行。

發現屍體的那對男女就是一例。

“這個企劃是總編輯你想出來的吧?”

“應該說是編輯會議決定的才正確。”

“可是這個企劃原始提案人是你吧?”

“是的。”

“你們給被害者多少傭金?”

“我們給他三個禮拜的生活費三十萬圓,如今過了一個禮拜,應該還剩下二十萬圓。”

“可是我們找遍所有的地方,都不見那筆錢。”

“會不會被強盜搶走了?”

“不知道,不過有那種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那個強盜也末免太笨了。”三田村說罷,哈哈大笑。

“為什麼呢?”

“刑警先生,你不那麼認為嗎?強盜殺他,隻能搶到二十幾萬,如果不殺他,而打電話給我們,不是可以得到一百萬圓獎金嗎?”

“說得也是。那麼這棟公寓呢?”

“這棟公寓是小笠原君出麵租下來的。”

“我說的是房租。”

“房租當然由本社支付,床鋪、沙發都是租來的,費用也是由本社支付,我們要求他在這三個禮拜內,一定要在這裏住十天。

“這麼說來,小笠原君住在這裏,你是知道了?”

“那當然,不隻我,本社的其他同事也都知道,因為他每天都要跟本社聯絡一次。”

“今天有聯絡嗎?”

“有,是上午十點聯絡的,每天他都在那個時間跟本社聯絡。”

“今天他講電話的情形怎樣?”

“好像很高興,因為他說周刊上登出那麼大的一張照片,竟然沒有人能找到他,實在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除了貴社的人,還有沒有人知道被害者住在這裏?”

“應該沒有。”

“被害者的父母呢?”

“被害者的父母住在北海遭。”

“被害者告訴他朋友的可能性怎麼樣?”

“他有沒有告訴朋友,我不知道,不過我們有約在先,他不得把行蹤泄漏給朋友。”

“噢!”

“如果小笠原君把行蹤泄漏給朋友,好讓他的朋友獲得一百萬圓獎金,我們的尋人企劃就變得毫無意義了。話雖這麼說,他究竟有沒有把行蹤告訴朋友,我就不敢斷言了。”

4

三田村說罷,點燃細長的香煙吸了一口。

十津川再度注視著他。

三田村年約三十五、六歲,好像對人生充滿了信心。乍看之下,是個值得信賴的人,可是換一個角度看,似乎是個令人討厭的卑鄙小人。

“剛才你說小笠原君屬於什麼劇團?”

“飛馬劇團,在澀穀有辦事處。”

“你是去那個劇團找到小簽原的嗎?”

“不是,應該說,我們以前曾啟用他一次。兩年前,本刊提出《紙上電影》企劃案,為了尋找適合的人選,我們走訪好幾家劇團,終於在飛馬劇團找到小笠原君,由於他把劇中人演得出神入化,給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所以當這個有獎尋人的企劃案一提出來,人選我立刻決定由小笠原君來擔任。”

“他是怎樣的一個青年?”

“是個活潑、爽朗的青年,有年輕人的野心。”

“你所謂的野心,是指他想成為一個大明星嗎?”

“是的。他曾告訴我,說他想進入電視界求發展。他長得英俊,再加上有很好的演技,我想如果他在電視界求發展,一定會成為大明星。”

“如今他死了,那一百萬圓獎金該怎麼辦?”

“這個嘛——”

三田村想了一會後說道:。

“明天開編輯會議再作決定。他會被人殺害,是我們始料不及的事情。”

“你有沒來這裏跟小笠原君見麵?”

“沒有,因為沒有這個必要,如果有什麼事,我們可以電話聯絡。”

“你有沒有特別叮嚀被害者什麼事情?”

“是指哪方麵而言?”

“你有沒有告訴他不要輕易被找到?”

“有。為了不易被認出來,我告訴他可以戴假胡子或化妝,可是也不要為了不被找到,一天到晚關在房間裏麵不出門,因為這有違尋人遊戲的規則。由於化妝後,不容易被認出來,所以我告訴他不要整天關在房間裏,可以出去看電影,玩柏青哥或逛街。”

“你說被害者是個爽朗的青年,是指他沒有和人結怨?”

“這是刑警一貫的問題吧?”

“你說什麼?”十津川佯裝不懂的問著。

三田村笑著說道:

“沒有和人結怨嗎?沒有凶手的線索嗎?這大概是警方一貫的間題吧?對這兩個問題,我一點也不知道,因為我不知道小笠原君的私生活。”

三田村繼續說道:

“我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你了,可以回去了嗎?明天還要忙著開編輯會議呢?”

“好吧!你回去好啦。”十津川很有禮貌的說道。

目送三田村銜著香煙回去後,小川刑警向十津川問道。

“這個家夥可真不好對付。”

“怎麼了?”

“這家夥腦筋好,反應快,而且自信滿滿。”

“不好對付?這大概不是你的真心話吧?你是不是很討厭他,我沒說錯吧?”十津川笑著說道。

小川刑警搔著頭,很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都知道了。”

“好啦!你也不用那麼不好意思,這種人我見多了,自有辦法應付。能不能麻煩你去調查那個人?”

“主任也對那個人起疑心嗎?”

“是的,因為他知道被害者住在這裏。”

小川刑警一離開寢室,龜井立刻從客廳進來說道。

“那兩個人可以回去了嗎?”

“哪兩個人?”

“就是發現屍體的那兩個青年男女呀!”

“該問的都同過了嗎?”

“那就吧他們回去好啦!你看那兩個人會不會是凶手?”

“我看不像,因為那兩個人是為了一百萬圓獎金才去找他,不可能會殺害他,三田村總編輯也說過,如果要錢,大可不必殺他,隻要跟《日本周刊》聯絡就可以了。”

龜井刑警放走那兩個人後,又回到寢室。十津川再度一麵環視著寢室,一麵說道:“由房間的狀況看來,凶手是在被害者換好睡衣褲,正在看電視時進來的。”

電欖還繼續播放著深夜的影片節目。

十津川關掉電視。

屍體被蓋上白布;從寢室抬了出去。

“由被害者身穿睡衣褲跟凶手見麵這一點看來,凶手一定跟被害者很熟。”龜井拉長脖子說道。

那種姿勢有點像烏龜,他的姓名跟他的外形實在很相配,十津川這麼想。雖然他的樣子有點滑稽,可是絕不是無能的刑警。

“你這種看法很有道理,不過,如果凶手剛好是在被害者躺在床上看電視,不知不覺中睡著後,才潛進來從背後刺殺他,就不一定是熟人了。”

十津川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認為涉嫌者的範圍限定太小的話,往往會誤導偵察的方向。

5

第二天。

調查三田村總編輯的小川刑警,打聽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我打聽到三田村跟被害者間有趣的事情。”小川刑警興衝衝的說道。

“他倆不是隻有雜誌總編輯跟某企劃案模特兒這層關係嗎?”

十津川說道。由於沒有去看醫生,所以感冒一點也沒有好轉,說話時,鼻子呼嚕呼嚕的響。

“不,他倆還有更密切的關係。”

“請把詳細情形說一遍。”

十津川在椅子上坐好後,掏出香煙來抽。雖然他知道抽煙對感冒很不好,可是一緊張起來,就忍不住要抽煙。

小川刑警清了一下喉嚨說道:

“兩年前,《日本周刊》推出都市二十四小時的紙上電影。”

“這件事三田村已提過了,是請小笠原君擔綱演出吧?”

“是的,不過,三田村卻漏講了一件享。”

小川刑警從外套口袋裏麵拿出一本過期的《日本周刊》,擺在十津川的麵前。

打開來一看,果然有紙上電影,是以照片介紹熱戀中情侶一天二十四小時的生活情形。

不用說,劇中男主角當然是小笠原。

“由紙上電影看來是有女主角,可是三田村隻提到男主角。”

“問題就出在這個女人身上。這個女人跟小笠原都是‘飛馬’劇團的團員,名叫鬆井牙子,演完紙上電影一個月後,變成三田村牙子。”

“哦?”

十津川忍不住睜大眼睛。

“這太有趣了。”

“這個女人是某大企業家的獨生女,聽說三田村跟她結婚後,就開始開著跑車到處跑,出入夜總會,並成為名高爾夫球場的會員。”

“好呀,好呀,這太好啦!”十津川很高興的說道。

“三田村夫婦的感情是不是很好?”

“好像很好。不過,聽飛馬劇團的團員說,小笠原跟牙子有染。”

“三角關係?”

“問題是當三田村知道這件事時,會有什麼反應?如果三田村發現妻子紅杏出牆後,提出此企劃案,三田村是凶手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

“可能三田村一開始就想殺害小笠原,所以才提出這種企劃案,由於每天的行動都要向他報告,所以想殺害小笠原實在太簡單了。”

“也由於凶手是三田村,小笠原才會讓他進入寢室,並且身穿睡衣褲跟他見麵。”

由小川刑警說話的口氣來看,他己認定三田村就是殺害小笠原的凶手。

到了下午,解剖報告出來了。

死因是背部被刺,傷及心髒,死亡推定時間是晚上八點到九點間。

首先調查三田村的不在揚證明吧,十津川這麼想。

雖然三田村還在出版社上班,可是十津川卻特地去他家拜訪。

三田村的家是在以房價五千萬圓以上聞名的原宿高級公寓內。

當他抵達以茂盛的神宮樹林為背景的“和平公寓”後,搭乘電梯直上大樓,在五房二廳的大房子門前掛著“三田村”的牌子。

一按電鈴,從對講機傳來年輕女人的問話聲。

“誰呀?”

“我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刑警。”十津川一麵咳嗽,一麵說道。

今年他的感冒特別嚴重。

不久,門打開了,出現一個身材高大的女人。

那個女人很漂亮,眼光也很淩厲,給人一種“精明能幹”的感覺。

十津川把警寮證件拿給那個女人看。

“我想向你請教有關三田先生的事情。”

“我先生現在在雜誌杜上班。”

“這我知道,不過,我想問你也一樣。”

“那麼,你問好啦!”

那個女人把十津川帶到客廳。

客廳非常寬敞,地板上鋪著獸皮地毯,有一套非常柔軟的沙發。

“你家的客廳好大喲!”

十津川以賞歎的口氣說道:

“我家隻有兩房一廳,縱使把陽台算進去,也沒有這間客廳大。”

“你有什麼事情請快說。”那個女人板著臉孔說道。

“為了慎重起見,請問你是不是三田村牙子太太?”

“是的,我是三田村太太。”

“昨天有一個名叫小笠原孝夫的年輕人被殺,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

“那好奇怪呀!”

十津川拿出香煙,慢慢點上火後說道:

“小笠原孝夫跟你同屬飛馬劇團,你應該認識才對呀!”

“噢!如果是那個小笠原孝夫,那我認識,剛才我不知道你所說的小笠原孝夫就是這個小笠原孝夫,所以我才說不知道。”

三田村牙子以冷漠的口氣說道。

果然如他所料,她是個很厲害的女人。

“你認識的這個小笠原孝夫被殺死在小公寓裏,那棟小公寓是他擔任《日本周刊》舉辦的有獎尋人遊戲所隱藏的地方,這項有獎尋人遊戲企劃案,是《日本周刊》總編輯三田村提出來的。”

“你的意思是說小笠原孝夫是被我先生殺害的嗎?”

牙子大吃一驚的凝視著十津川。

十津川搖著手說道:

“目前還不知道,不過,你先生三田村知道小笠原藏身的地方,又可以自由出入他的房間,所以有點嫌疑。”

“有沒有遺失什麼東西?”

“掉了十萬到二十萬圓。”

“也有可能是被強盜殺死的,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當然啦!這條線索也加以調查,凡是認識他的人都有調查的必要。”

“那麼我也要接受調查了?”

“是的,希望你能據實回答。”

十津川又打了一個噴嚏說道:

“你知不知道,昨晚八時到九時,你先生在哪裏?”

“你在調查他的不在場證明?”

“是的。”

“你問過我先生了嗎?”

“問過了。我想你一定知道他在哪裏。”

“八時到九時——”

牙子想了一下說道:

“昨晚八時到九時,我們在新宿的‘利歐’西餐廳吃東西。”

“沒有錯嗎?”

“是的,沒有錯。如果你不相信,大可打電話,或親自去那家西餐廳問。我們經常去那家西餐廳吃東西,那裏的經理認得我們。”

“我自會去求證。還有一件事,聽說遇害的小笠原孝夫跟你很要好?”

“那是過去的事了。”

“不過我聽說你跟三田村結婚後,還跟他有來往?″“沒這回事。”

“真的嗎?”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跟美容院有預約時間了。”牙子以下逐客令的口氣說道。

十津川站起來,心想這個女人可真不好對付。

6

位於新宿西口的“利歐”俱樂部,是一家高級西餐廳,它的廣告重點是“——麵用餐,——麵欣賞世界秀。”

十津川來到這家西餐廳時,還沒有開始營業,服務生正在擦拭餐桌,並鋪上幹淨的桌布。

十津川跟經理見麵,經理大約五十歲,身穿晚禮服,散發出古龍水的香味。

“三田村先生經常來照顧敝店。”經理說道。

“是夫婦一起來嗎?”

“昨晚他倆也來嗎?”

“是的,昨晚他倆的確來了。”

“幾點來?”

“七點,一開始營業,他倆就來了。”

“幾點走的?”

“九點三十分。”

“他倆離去的時間你怎麼記得那麼清楚?貴店的客人不是很多嗎?”

“托你的福,敝店的客人是很多。他們離開時,三田村曾向我問時間,我看了一下手表,告訴他九點三十分,所以才記得那麼清楚。”

“三田村站在哪裏向你問時間?”

“門口附近。”

經理把十津川帶到那裏。

“我站在這裏迎送客人。”

(好奇怪呀——)

十津川這麼想。

因為經理的頭頂上就有一座電鍾。

如果三田村想知道時間,隻要看那座電鍾就可以,而且他跟妻子牙子在一起,問她也可以,根本用不著問經理。

(難道他是為了製造不在場證明,才故意問的嗎?)“從七點到九點半,三田村一次也沒有離開座位嗎?”

十津川一問,經理歪著頭想了一下說道:“或許他曾去廁所。”

“廁所在哪裏?”

“在走廊的盡頭。”

“我去看一下。”

十津川沿著鋪著紅地毯的走廊走到盡頭,右邊是男廁,左邊是女廁。

十津進入男廁所。

裏麵有一個很大的通風窗,半開的話,足夠一個人爬出去。

十津川站在洗臉台上,從通風窗向外注視著。

廁所緊鄰水泥牆,水泥牆外麵是甲州街。

(從這裏到殺人現場城北公寓,大約兩公裏。)在十津川的腦海中浮現出新宿街道圖。

三田村有一輛福特野馬跑車,如果他把跑車停在圍牆外麵,來回往返,再加上殺人的時間,十二、三分鍾就夠了吧?何況一過八點,路上就不很擁擠。

縱使十二、三分鍾,去廁所還是嫌久了點,難道他的妻子牙子不感到寄怪嗎?

在一般情形下,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然而這裏是有節目可以欣賞的西餐廳,如果節目很精彩,十二、三分鍾一下子就過去了,不會感到太久。

十津川離開“利歐”俱樂部,轉往神田的日本周刊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