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你的劍,不要讓把手臂伸得太直,這樣會很難一下子收回來。”嚴厲的聲音讓太子聳了聳眉毛,他略微把伸得筆直右臂往回收了收,在一個完美的防禦位置上停下了來,示威似地用眼角瞟了瞟站在一邊的武士。這個令人心煩的家夥已經讓他在烈日下曬了一個多時辰了,倘若不是玄武王親自推薦這個臉長如馬的武士擔任劍術教頭,皇太子早就報知父皇免了他這個差事。
馬臉武士仍舊繃著臉,對於太子的不滿早就習以為常了。“太子殿下,請看好你的劍。”他大聲地提醒道,向僧侶考據經文一樣一絲不苟:“停就是死,完美的姿勢太久了便是敗筆。”“你,”太子清秀的麵龐再也掛不住了,他大聲爭辯道:“這是玄武王殿下親自示範的,莫非,你自認為強得過他麼?”
“在下不才,不敢與我王並列。不過,太子殿下用這個姿勢便是敗筆......”鬥宿將軍德盧並不怕皇太子把玄武少陽抬出來。對於這位皇太子,玄武王叮囑他一定要守住一個“嚴”字,除非天帝陛下親自過問,否則對皇太子的劍術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鬆懈馬虎。
皇太子揮舞著寶劍,在正午的小校場上掃起一片碎金,既不成章法也沒有力量,不若劍士威猛,更比不得舞人輕盈。玄武族七大將軍之一的鬥宿將軍德盧卻記得玄武少陽安排他充當此職時特意的叮囑:“如若皇太子不能保護自身,隻怕日後難逃劫難。”當時玄武王的麵色晦暗,目色深邃仿佛看到不祥的未來:“我把太子殿下交給你了,鬥宿將軍,你一定要保護好他,明白了麼?”名為劍術教頭,實為保護者,這是玄武王的安排。
鬥宿將軍搖搖頭,他看定了這鮮花一般嬌嫩的皇太子這輩子休想成為什麼戰士。更糟糕的是,玄武族的鬥宿將軍相信他的主君——北方的守護武神玄天真武王也是這麼想的。
皇城內的訓練還在烈日下進行著,五千裏之外的天軍大營中卻生起了取暖的篝火。
和白虎王在風林海一會之後不到半月,就接到了龍族領地內雷城的告急。居住著幾十萬人口的寶石城一夜之間被不明的襲擊者攻破,不但活口沒有留下半個,連屍體都是殘破不全。新婚的龍王向天帝求援,稱破城之後進駐的天兵被成群結隊的魔族戰士圍攻,更可怕的是那些被攻擊的天兵在被咬噬後變成了魔族的傀儡,這些魔族和他們的傀儡在雷城裏遊蕩,間或出來襲擊更多的零散天兵。不到七日,克雷城裏的魔族儼然是一支軍隊了。
三千年來,雖然小戰不斷,但是如此明目張膽的席卷而來讓天帝被和平歲月弄得安逸的心情一下子惡劣起來。他急急招了玄武王進京,下達了奪回雷城的命令。那一刻,玄武少陽從天帝的臉上看到了恐懼。“老頭子害怕了。”同樣應召進京的青龍岩昭不若玄武少陽那麼謹慎,五千裏,對於天人來說並不遙遠,況且一下子魔族就出現在龍族的領地裏,這種張狂和氣焰足可以讓天帝陛下和滿朝養尊處優的貴族們臉色發白一陣。“殺無赦,說起來真簡單啊。這次魔族的能力比起三千年前似乎大不一樣了呢。”玄武少陽聞言默然,他知道好友說的一點不錯。
先前繁華的官道充滿了泥濘,天人的大軍駐紮在距離雷城萬餘步的空地上。漆黑的夜色下,往日燈火通明的雷城邦煢煢孑立在一片黑暗中。可疑的影子在城垛上晃動著,夜半不時從城內傳來幾聲慘叫,連膽大的聞名的青龍族戰士都不禁盡量往火堆的方向靠去,而玄武族的戰士則跟他們的王一樣更習慣於用麵無表情來掩蓋自己真切的感受。
主帳門外燃起了十分巨大的篝火,較之其他篝火更大更旺。士兵們往裏麵扔著鬆木柴火,鬆油更進一步得讓火焰巨大起來——這是傳統,主帳前麵的篝火往往是最亮的,這是士兵對主帥表達崇敬之情的方式之一。帳內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坐在當作地氈的熊皮上,赤裸的上身在如豆的燭光中如同一尊雕塑,隨軍大夫最後檢查了一下繃帶的鬆緊,回頭看了看軍帳裏另外一名身著黑色戰甲的武將,行禮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