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寂寞,無邊無際的陰暗,林牧隻身一人站在浩渺寬廣的草原,遙遠遙遠的地平線上慢慢升起的太陽攜帶著寒冷刺骨的風,半人高的秋草在風中肆意割打著林牧。目所能及的區域,全部都是枯黃的草,遠山隱沒在遙遠的黑暗底下,霧蒙蒙的隻能看清楚大致的樣子,那是一座雪山。
天空慢慢的更加亮了,那雪山漸漸顯出身影,白皚皚直入雲層的雪山給人一種雲煙浩渺的感覺,從雪山上流下來的河水映著兩邊的枯景,冰冷鋒利,像是斷山的巨劍被消融成了鐵水。
林牧看著眼前的景色,像是置身在一副筆鋒犀利的畫作裏麵,他低頭沉思,想到自己還有未完成的事情要做,緩緩醒轉過來,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到自己斷掉左臂的肩膀,鮮血如柱。
“還沒有死。”巨勇聲音冰涼,他全身是露出白森森牙齒的嘴巴,每個嘴巴不住地磨牙,腰部斜著長出來的嘴巴裏,此刻還在嚼著林牧的左臂。
一口黃綠色的液體噴在林牧身上,那件被血染過的新世界製服立刻被燒出了一個大口,灼燒的痛感已經不能夠讓他再感到多一份疼痛,他現在全身麻木,似乎這身體也不是自己的,模糊的意識像是正在掉入黑暗,已經越來越不清晰,勉強睜開的眼睛此刻也快要閉上了。
茫茫的大雪,從遠山慢慢延伸到不遠處的枯樹下,河麵上結起了厚厚的晶瑩的冰層,聲音從遠山傳來,安詳溫暖,真想就這樣睡過去。
死亡的感覺,原來就是這樣寒冷,原來就是這樣不動聲色。
尖銳的嘯聲突然刺破灰蒙蒙的空氣落在林牧的耳朵裏,林牧抬起頭,聽到來自雪山之巔的戰鼓般的沉重音調傳出來,是行軍的戰鼓敲打出的聲音,是羊角號吹出的遼遠的聲音,帶著視死如歸的悲壯,帶著風煙殘景的蕭索,帶著沸騰的熱血。林牧身體裏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喚醒了,疲累殘破的身體像是注入了新血,心髒在熱騰騰的胸腔裏泵出熱騰騰的力量,像是重新換上了一個軀體,一個充滿力量的軀體。
林牧睜開眼睛,深紅色的瞳孔已經分辨不出哪兒是瞳仁。
冰雪的世界被帶著仇恨的烈火點燃,晶瑩的冰塊像是飄搖的紙片,這世界已經烽火燎原。
巨勇正站在林牧旁邊,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毫無準備,看著奄奄一息的小貓突然驚起,帶著獵豹一般的氣息,讓他不得不後退。雖然他體態笨拙,但卻是形如閃電,刹那間已經迅速退出十幾米開外,滿臉戒備的看著眼前殘掉一條手臂的林牧,絲毫不敢放鬆,因為林牧此刻完全像是變了一個喪屍,強大的無形的威懾讓巨勇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氣。
巨勇沒有說話,隻是盯著眼前的林牧,全神貫注,因為林牧暴漲出來的氣息已經不是原先自己感覺到的六級喪屍的氣息了,而是連他也感到危機的屍王的氣息。
林牧亦沒有說話,緩緩向著巨勇走過去,每一步都重逾千斤,像是要將自己的腳印深深踩進石灰板裏。
巨勇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危機,在這座小城市橫行霸道的喪屍之王,還從來沒有遇到過諸如林牧這般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主,因此一時竟然慌了神,不知道如何應對,直直站在原地。
林牧緩緩逼近,沒有快一步,也沒有慢一步,麵無表情,一雙赤紅色的眼眸迸發著令人顫抖地光芒,儼然一尊渾身隱入黑暗的死神。
巨勇終於理順了思維,比較之下選擇逃離,於是他奮不顧身朝著門口跑去,現在被自己打開的門洞就是他最大的希望,也是他唯一可以逃出去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