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啊。今天一天特別忙這才剛到家……
嗯,你怎麼樣,快到難得的年假了,想好去哪兒玩了嗎?……
也是啊……
我?嘿嘿,跟老婆孩子去夏威夷啊,唉,已婚人士的苦惱……
是是是,你是自在的單身貴/族,明兒個聖誕節,你跟那群混/蛋們去銀座好好玩,唉,你們這群混/蛋也該快點結婚有個老婆管管……
哎呀你等一下……”
我把電話握得更緊了,心跳莫名其妙地加速,真沒用……我聽到他在那邊數落女兒亂丟奶瓶,語氣過分寵溺,然後他接著道——
“……瘋子,小蒂又鬧了,待會兒我再聯係你。”
“嗯,好。那西褲你……”我有些苦澀地笑。
“嘀……嘀……嘀……”回答我的是短促的盲音,像是我心跳的節奏。
我想說的是“那西褲你也許就再也見不到我了”,但是這次能任性的機會我好像又沒有抓/住。自從他結婚之後,這是我第一次叫他以前的外號——西褲,但是有點可惜,他沒有聽見。
或許是聽到他幸福平淡的生活,我刻意不忍心破壞這種平衡。原本想做出什麼荒唐的事都好,我隻想醉這一次。不去揣度什麼,不去考慮未來,盡情的發一次瘋。盡情地咆哮發泄傾訴,甚至哭鬧、威脅。不要任何尊嚴,不再那麼驕傲,隻為抓/住重要的東西。可是最後還是平靜的問候,臉上泛著苦澀的笑容,示意我過得很好,可悲的是他也看不見。你來看我呀,我沒有你也過的很好,很開心,有很多朋友,很多追求者……你為什麼不來看哪……
我總是不知道該怎樣去改變,因為什麼都不改變才是正確的,而我又不甘心保持沉默。所以總是話到嘴邊就閃爍其詞,最後都化作了扯著嘴角羨慕的笑容。把最後的紅酒一飲而盡,麵臨的卻是讓人痛苦的清醒。去夠那瓶伏特加,腳步有點虛扶,碰翻了酒櫃裏的一套精美的玻璃杯,啪嗤——!!我倒是沒覺得心疼,那玻璃渣碎在地上反而還有那麼一點微妙的美/感。走路有點晃,我實在不是故意給這個世間留下什麼狼狽相,雖然大部分時間是很狼狽,但是至少大家認為我是個光鮮亮麗的人,認為我是上帝的寵兒,憑借著好運氣和好皮囊,即使腦袋不怎麼靈光,也不用很努力,卻可以享受這個社會上隻有少數人才能享受的財富和名譽,幸福得不像話。是啊,幸福……我感覺眼睛有些酸澀,是酒喝多了吧,已經不知道曾經流了多少淚,感覺眼淚已經不能再宣泄任何情感。再滿上一杯。跟自己說好的,打完這個電話就可以結束了,已經……沒有什麼理由再牽扯了。今年的聖誕節很開心,又聽到了他的聲音。很久沒有這樣像朋友一樣通個話了,嗬,我還是就這點出息。連朋友都快沒得做了……趁現在還有點聯係……
還是沒有任何醉意,酒櫃裏已經沒有酒了。我本以為喝了酒我會醉,醉了我就會有勇氣,會有勇氣麵對有勇氣瘋狂或者有勇氣逃避。現在看來不需要醉去,即使我很清醒,也可以選擇——正確的選擇。我打開窗戶,張開雙臂,傾身向下,頭感覺好重,風吹的臉上麻麻癢癢的,這是我的選擇,就讓生命停留在這個時空吧……
寒風灌進了我的領口,我竟然有點興奮,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微妙的幸福……
12點的鍾聲已經敲響,聖誕快樂。
如果一切能那麼結束……
可惜沒有如果。
當我睜開眼的時候真是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給我開的惡意的玩笑。嗬,死都沒有死成!估計也殘廢了,臉也不能看了吧,如果不能動的話我還得考慮用什麼死法再死一次,絕/食死會不會太可憐。丟人也丟大了,西褲問起來原因我該怎麼跟他解釋呐,媒體也會大肆宣揚吧,然後好多人爭著看我摔壞了的臉,然後該惋惜的惋惜,該嘲笑的嘲笑,然後熱情過了事不關己。媽也會罵我吧,連妹妹都會生我的氣,說哥哥你真是孩子氣……我睜開眼,意外地發現我眼前的不是醫院的天花板,聞到的也不是消毒水的惡心氣味。在我麵前的是一個穿著警/察製/服的、在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我的穿著警/察製/服的男人,而且我發現我竟然還是站著的!不過,頓時我就忘記了思考,在我的身邊出現了一道藍色的激光,開始描摹著什麼,逐漸描摹成型,隱約能看到一個小男孩兒的輪廓,然後那個小男孩兒的形體逐漸豐/滿,像是激光打印的感覺一樣,那激光緩慢而又有規律的移動著,像在雕琢一個藝術品,一個活生生的小孩就這麼出現了,他睜開了大眼睛,一臉呆萌地盯著我們。我猜我現在看他的眼神也像在看怪物一樣。頓時我好像明白了什麼,難道我也是被這樣“打印”出來的,才會讓那個穿警/察製/服的人露出那種表情??眼前立刻又閃出了兩道激光,兩個人又逐漸出現在我們眼前,一個是穿著白大褂的青年醫生,他表情特別猙獰,像是在害怕著什麼,還有一個裝束看起來像三四十年代山賊的胖子,留著濃密的胡須……那小孩看到他們哇地一下就叫出了聲,抱著我的大/腿嚎啕大哭,鼻涕都蹭到了我的西裝褲上。看來這小孩子很正常。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突然那個胖子像瘋了一樣朝我撲過來,對著我的臉就是一拳,是因為我到了地獄卻沒死,給我的補刀嗎?我疼得不得了,視線開始模糊起來,小孩都被嚇得不敢哭了,立刻昏了過去。那個發瘋的胖子立刻又衝著那個一臉倒黴相的醫生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腳。那醫生痛的呲牙咧嘴,在地上打滾,胖子又去攻擊那個警/察,那個警/察小哥高高瘦瘦的,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但是三兩下就把那個胖子製住了,那胖子嘴裏還念念有詞“傻/逼殼髏的,你們這些雜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懲罰要來了,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身後傳來尖叫,我回頭發現我身後還有一個男人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應該也是被藍色激光“打印”出來的。我真的搞不清楚現在什麼狀況,我是來到瘋人院了嗎?!他抱著頭像回憶起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蹲到了牆角,用頭拚命的撞擊牆壁。我摸了一下臉上的傷,疼。這真的不是做夢。
“啊!日他娘的,看我/操翻你們這些狗/日的!!”那個胖子又像瘋/狗一樣大聲嚎叫,企圖掙脫那個警/察的束縛。警/察小哥一掌砍在了胖子的頸部,那胖子立刻昏了過去,總算消停了……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醫生坐了起來問警/察小哥,臉色更青了,嘴唇也開始顫。
那個警/察小哥剛想說話,這個時候,就在所有人的中央,藍色激光又開始晃動,一個纖細女子的身形逐漸顯現,風姿綽約,這是我腦海中立刻顯出的詞彙,就像是激光創造的藝術,這個女人穿著白色的旗袍,上麵是蘭花的刺繡,臉蛋像瓷娃娃一樣精致,。頭發盤起來,臉上畫著淡妝,那打扮活活像是從上海灘片場走出來的演員,不過想了半天,我在演藝圈裏沒見過這個女人。那個旗袍女剛剛顯形還沒站穩就癱坐在地上。蹲在牆角的神經病男不再撞擊了,癱在了地上,靠在牆上,目光呆滯……那個女人睜開了眼,旗袍側邊大開,我隱約看到了旗袍女大/腿上一個印記,光線昏暗所以沒看清,但那很可能是40年代的時候很流行的□□紋身。之前拍類似作品的時候有女演員被要求這樣畫了一個,所以印象還蠻深的。眉頭皺了皺,想去扶她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警/察小哥先我一步把旗袍女扶起來:“能站起來嗎?”警/察小哥的聲音很溫柔。
那女人點了點頭,那眉眼間真是要不得的一分嬌嗔,卻又不矯作,我想我要不是因為取向原因一定會被她迷得死死的。警/察小哥微微一笑,笑的很好看,帶著兩個小梨渦。果然還是男人更能打動我……咳……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這警/察小哥倒是很紳士的撤了手,請旗袍女到床上坐著歇著,然後撕下床單上的布條綁住那個胖子,我剛想上前幫忙,發現那個警/察小哥很快就搞定了,我在心中感歎不愧是專業的。但那個男人穿的警/察製/服不是現實中的,像是漫畫裏的,有點未來的感覺。我隨地坐下來,現在房間裏的人都安靜下來,隻有那個神經不正常的男人咚咚咚撞牆的聲音,沒有人講話,氣氛異常詭異。我這才回過神來打量這個房間。這個房間布置得很雅致,像是一個女人的閨房,暖色的床單,橘色的牆壁,有一張大床,盆是古銅的,中間有張矮幾,矮幾下麵有好多礦泉水。有八雙拖鞋。像是個沒裝修過但是家具還算齊全的臥室,隻是沒有窗戶,沒有時鍾。有個門!我一個激靈,快步走過去,門把手發出的吱呀吱呀的聲音,果然被鎖上了嗎,密室啊……房間裏的其他人聽到這聲音,氣氛更加凝重了……
過了大概一刻鍾,房間裏還是壓抑地讓人難受,那男人的撞牆聲想催命符一樣,把我的思緒都撞碎了。真是倒黴,我甩了甩腦袋,開始考慮這是怎麼一回事,看這個情形,剛剛我應該也是被那個可疑的藍色激光“畫”出來的,我應該已經死了。第一種可能,我真的死了,那個藍光是什麼?上帝之光還是像那些科幻大片裏的超級先進的造人機器?這裏是個靈魂集/中/營,我來到了我未知的世界。第二種可能,我自殺是夢,現在清醒。可我怎麼會在這個女人住的地方,我好歹也算在電視上混了個臉熟,顯然這裏的人好像也完全不認識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