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二十六分,汪小可再次被電話吵醒了。
半抬起上半身,一邊伸手去摸索電話的所在地,一邊低頭去看睡在隔壁床的王虎。
這貨果然仍在呼呼大睡,雷打不動。
“死胖子,你還真是好福氣,隻有我是天生勞累命嗎?這還沒睡半小時呢。”一邊嘀咕一邊抓起電話。
“這裏是110指揮中心,濱江南路所請立即出警……”
汪小可一骨碌坐起來,一邊拿起筆往本子上記,一邊伸腿去踹王虎的鐵床架。
那胖子也緩緩坐了起來,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咕咕囔囔:“下班了麼?”
“還想下班?跟我值班算你倒黴,”汪小可掛了電話,一邊往身上套外套一邊說道,“出警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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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最後幾個字,坐在副駕駛的汪小可合上小本子,往車窗外看去。
初冬的清晨五點半,天仍然很黑。氣溫很低,路上幾乎沒有行人車輛,顯得一片死寂。相對於車水馬龍的白天,每當這時,汪小可都會有一種返璞歸真的寧靜感,似乎已遠離了這繁擾的都市,又回到了兒時的故鄉山村。
從警校畢業來到天瀾市這個大都會已經四年多了。在山村裏長大,曾經如此地向往外麵的大世界,這種心情甚至成為了汪小可苦讀的全部動力。他幾乎沒有跟同齡的孩子一起玩耍過,農活和學習就是他童年的一切。唯一的娛樂,就是在結束了勞累的一天後,在屋場前抬頭仰望星空,傾聽天籟,感受那如水的寂寞,憧憬著山外的生活。這大概也就是為什麼淩晨的寂靜往往會觸動汪小可內心的原因。
經過自己的努力,汪小可正一步一步向自己的夢想邁進。偶爾內心也會有少許的驕傲與自豪,但大多數時候,汪小可內心是謹慎地懷著一顆感恩之心的。他覺得自己是幸運的,雖然可以說自己的收獲與付出是成正比的,但還有更多付出更多的人卻什麼也沒得到。比如說自己那還在山村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父母,他們仍然在持續著高強度的勞動,仍然隻能享有最基本甚至可以說是貧乏的物質生活,但仍然任勞任怨,心存感激,感激遠離戰火,溫飽無虞。所以汪小可一直謹小慎微,兢兢業業,少說多做,因此無論是誰,都不能否認汪小可是一個同齡人中少有的敬業上進的年輕人。汪小可也並沒有覺得這樣什麼不妥,他反而認為,隻有這樣,才能更快實現自己的夢想,這種過程,其實是一個快樂的過程。
“哥,我算是看出來了,確實,但凡跟你值班這一天,事就特別多。”胖子王虎的話把汪小可從紛亂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怎麼,有意見麼,下次申請跟炮哥他們值班啊。”汪小可笑眯眯地說。
“別啊哥,我就開玩笑這麼一說,您行行好別拿我開涮啊。”王虎說道,“隻有哥才把我當警察,跟他們一起,不是端茶送水就是買煙泡麵,整個一雜役。現在是沒有屎盆子了,要不然每天倒屎盆子鐵定是我幹的活。”
汪小可說道:“每個人的工作方法都不一樣,你隻要做好你份內的事就好了,搞好後勤,照顧好兄弟們,讓他們工作起來沒有後顧之憂,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好嗎,所以我倒覺得炮哥並不一定就是欺負你,你也不要對炮哥有什麼意見,畢竟他也是你上司。”
“隻有你能什麼都忍,事做得最多,功勞讓別人領,還能毫無怨言,”王虎不服氣地說,“哥,別怪我多嘴,你這說得好聽呢,叫人好,老實;說得不好聽就是阿彌陀佛人,這叫懦弱。”
“是是,所以現在你也欺負我老實,當麵揭我老底是吧。”汪小可笑著說道,“那麼警察同誌,現在你出警已經六分半鍾了,請問還要多久才能到案發現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