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一年內第四次坐上去往K_3星係軍用巡航艦。當聯邦政府架不住議會的壓力陸續從那個險惡荒涼的星係撤軍的同時,我們這一小搓異類領著從軍備後勤處弄來的各式各樣陽電子爐反製式導彈,模擬載波抗幹擾通訊器,甚至還有上個世紀曾經十分盛行的AK47殺氣騰騰的前往那個戰損律超過百分之八十的星係。聯邦軍的爛攤子永遠需要一群不怕死沒有後顧之憂的瘋子去善後。
和我一起前去的還有我的助手機器人,我管它叫R4。負責基本的阻擊彈道計算,和協助進行精準打擊時的數據處理。
這次任務的隊長是有暗殺經驗超過十年的特種部隊出身老兵瑞克,一個瘋子。另外還有負責技術支持的萊恩,一個對機器語言有超乎尋常熱情的偏執狂,以及負責後勤的永遠沉默不語的馬克。然而在這群不正常的瘋子裏,我被公認為“最不正常”,理由是,正如同我一開始所說的——這是我在一年以內第四次深入K_3星係執行超常規任務。
“你絕對是瘋了”瑞克把他心愛的愛是米爾衝鋒槍當成啞鈴(一把重量在三十千克左右,內含3000發子彈,一種早就被文明的聯邦正規軍淘汰的“又笨重又遲鈍的家夥”)上下揮動,同時那雙明銳卻細小的眼睛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我:“第四次!我聽說很多人去過一次之後就瘋了,精神崩潰;而你,據檔案上來看,從上一次你大出血整個動脈神經被毀掉四分之一還不到三個月,你居然又回來了。你很缺錢麼,我親愛的小夥子?”
我老老實實的搖頭:“我需要的不是錢,是家族名譽。”
一邊正在對設備進行常規檢查的萊恩終於鮮少的把他的注意力從那二進製的代碼屏幕上轉移到我們這群活人身上,他瞟了我一眼:家族名譽,你是個瘋子。
我聳聳肩。並不會因為被人稱為瘋子而不愉快。因為按我的經驗來說,來執行這個任務的,沒有一個是正常人。
我不太想花時間描述我們執行任務的內容或者過程,因為我在皇家克裏蒂亞學院上學時,語言學是我所有成績裏績點最低的一門。聽我用平白無奇的語言描述一場血肉飛濺,混雜著聳人聽聞內幕的S級機密任務對任何人來說都像喝純淨水一樣淡而無味。
所以我就說一下結果:負責後勤的馬克陣亡。剩下我們三個損失了大部分可用的常規武器,萊恩斷了一條胳膊(並且因為當時情況太險惡,我們無法把那條可憐的脫離主人的胳膊帶回來——即使是聯邦政府內最好的醫生在這種情況下也沒辦法給他弄一條原汁原味的原裝胳膊(不過他表示,並不介意給自己裝上一條機械臂——這樣敲代碼的速度可以有幾何級的提高)帶著上頭指定的資料和樣本,在曆時四天之後返回了聯邦軍隊。而開回聯邦港口的軍艦剛一進港就徹底鑒定為報廢。
總之,我又一次,活著回到了我從小長大的地方。帶著我的R4。
抱歉,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亞當·梅森。我的姓氏在整個聯邦政權內代表著一個古老而高貴的家族,是影響聯邦穩定的一部分,是保衛市民的中流砥柱之一;並且在上流社會裏意味著相當高的人氣。
不過這些和我沒關係。在我自然成長(這個詞語用得不恰當,但我想不出還有怎樣的小孩如同我一般相當於天然而野生,無人看管放養長大)的24年以內,我並沒有享受到這個姓氏帶給我的一切優勢。每當我踏入梅森家那銅牆鐵壁守衛著的主宅大門,我就有種再重回K_3星係打一仗的衝動。
R4曾拿我這種心理狀態作為樣本,參加一個網絡上AI(人工智能)們的聚會(或者說資源共享)。那些經由人造出來的,卻比大多數人要聰明的機器人們得出一個結論:我隻是一個童年未受到合理照顧,而導致延誤與人相處的典型心理病患者。